吴征万万没有想到,等他和蔡中押运物资回来,媳妇和孩子会出现在面前
媳妇和孩子已经脱掉了破烂不堪的衣服,换上了干净衣服,一家人见了面,知道了爹娘的情况,抱头痛苦一场,就休息了。
第二天中午睡醒后,吴征愁了,怎么安置这娘们两个呢?随队伍走?不可能,红军纪律是不允许的。要知道,离开苏区时,多少女战士,多少领导人的家属都被留在了苏区。再说,现在是转移时期,带上他们,只能拖累部队。就地安置?恐怕部队走后,此生就再无相见之日了。思来想去,没有办法。后来心一横,还是留下吧。
吃饭的时候,吴征端着碗,边吃边想着如何开口。媳妇看着他的样子,心里已猜了个七七八八,边吃饭边落泪,泪珠掉到碗里,再咽到肚里。
伢子不知道父母的心事,只觉得红军的饭真香,哧哧溜溜的吃个不停,一会儿功夫就把一大碗饭吃了个底朝天。吃完了,还拍着肚皮直嚷好吃。
吴征还是开口了:“伢子他妈,吃完饭,你带着伢子走吧,我这里有上次上级奖励的几块银元,你拿上。”
媳妇一听,扔下碗,抱着孩子嚎啕大哭。
伢子现在明白了,原来爹是要赶自己和娘走啊!马上瞪着乌溜溜的眼睛对吴征说:们不走,我们要当红军,你给我支枪,我要打白狗子,给爷爷、奶奶和村里的人报仇!”
吴征心疼地摸着伢子的头说:“傻孩子,你还没有枪高呢,怎么能当红军?等你长大了,再当红军,好不好?”
“不好!我和娘都要当红军!离开红军,我们会被白狗子抓去杀了的!”伢子大声直喊。
吴征叹了口气:“伢子他妈,我也知道,让你们走,恐怕我们一家一辈子就再也见不到了,死了都埋不到一起。可是部队正在转移中,随时都要打仗,我们不能拖累部队啊!”
媳妇抹了一把脸:“我不拖累部队,我会打枪,也会照顾伤员,你去给领导说,我要当红军,我和伢子保证不拖累你们!”然后又哭开了:“你知道不知道,我们娘俩这两个月,就今天算是睡了个安稳觉。一路上,我们都是钻在乱坟堆里睡,啥时间敢睡死啊!”
吴征还要劝,媳妇哭着说:“我想好了,就是死我也要和你死在一起。反正我们娘俩离开部队,下场你也清楚。”
吴征是团领导,辎重营是直属部队,宿营的地方和刘一民不远。吴征老婆的哭声早就惊动了刘一民和蔡中。刘一民以为这一家人一定是说起了死去的亲人,所以没有理会。蔡中坐不住了,在一边直叹气。刘一民问他为什么一直叹气,蔡中说不知道多少红军战士的家属都被敌**害了,惨啊。最惨的恐怕是那些留在苏区打游击的女战士了,想都不敢想啊。
这下刘一民明白了,吴征一定是在撵媳妇离开部队,媳妇才一直在哭。就对蔡中说:们看看去。”
吴征一看团长、政委来了,忙起身敬礼。媳妇也不再哭了,站起来低着头用手捏弄着衣角不说话。伢子躲在吴征背后乌溜溜的眼睛在刘一民和蔡中脸上转来转去。
刘一民说:“嫂子来了么哭上了?是不是老吴欺负你了?”
一句话刚说完,吴征媳妇一声就又哭开了。
刘一民心说,真是越活越笨了,怎么说话呢!就赶紧说:“嫂子别哭了,有什么事和我说,我和政委给你做主。”
伢子从吴征背后伸出头说:“红军叔叔,我和娘要当红军,爹说怕我们拖累部队,要撵我们走。”
刘一民拉过伢子问:“几岁了?叫什么名字?”
伢子回答说:“红军叔叔了,小名叫伢子,大名叫吴锋。”
刘一民又问:“能给叔叔说说为什么要当红军么?”
伢子瞪着眼说:“白狗子把我爷爷、奶奶、姥爷、婆婆都杀了,我要当红军为他们报仇!”
刘一民摸着伢子的头说:“当红军是要流血牺牲的,你怕不怕?”
伢子马上说:“不怕,狗熊才怕呢!”
刘一民又问:“那要是白狗子抓住你了呢?”
伢子恨恨地说:“我咬死他们!”想了想又说:“他们抓不住我的,我会上树、翻墙、钻狗洞,我能跑了的。”
几个人都哈哈大笑。末了,刘一民说:“这个兵我收了,就留给老吴当通讯员吧。还有上次胡老虎救回来的红小鬼潘明亮,就给政委当通讯员。嫂子去卫生队。不过,都要学会打枪,要有自保能力。这事就由老吴负责教。”
吴征忙说:“使不得,使不得,这样会拖累红军的。”
刘一民说:“不要再争了,我们红军革命的目的是什么?不就是建立新中国,让下一代过上幸福日子么?革命来革命去,连老婆孩子都保护不了,还闹什么革命啊!”
后来,李英,也就是吴征媳妇跟随红军走完了长征,成为众多走完长征的女红军之一。年老的时候,总是有记者采访,问她当年为什么参加红军,长征中最难忘的事情是什么?李英的回答是不参加红军就会被还乡团杀死,长征中最难忘的事情就是在通道找到了红军。一辈子最感激两个人,一是胡老虎将军,二是刘一民同志。
从吴征那里出来,王同生和胡老虎就找来了。原来,王同生找的那个工匠不简单,叫曾照,原是汉阳兵工厂的工程师,早年受我国著名化学家、兵工事业先驱之一的许建寅保荐留学美国,学的就是枪械制造。不想厂里高层有人垂涎妻子的美色,只好举家逃离汉阳,准备去美国或香港。由于是高级技术人才,离开汉阳后就被通缉,美国是不用想了,香港也不用想了,连上海、广州都不敢去。无奈之下只好往偏僻的西南走,到了通道没有钱了,不得不隐姓埋名,靠干一些铁器修理的小活过日子。他说可以帮助红军修理、改造甚至制造武器,但是希望红军能帮他全家逃出国去。
刘一民一想,好像历史上没有这个人物啊,难道又是一个被历史淹没的人才?不管他,先见见再说。
见到曾照,刘一民就知道这是个真正的人才。
曾照留个分头,高高瘦瘦的,白白净净的,戴着一副近视镜,看上去细皮嫩肉,很像个钢琴演奏家。
刘一民拿了张纸,随意画了一枝看似猎枪的枪,对曾照说,他师傅有一种这样的猎枪,能不能仿制。曾照看了就说,你这不是猎枪,而是霰弹枪,又叫散弹枪,第一次世界大战时就已经装备部队,优点是杀伤面大,缺点是射程太近。
刘一民又问能不能把这种枪改装成象花机关一样的自动枪。曾照说理论上所有的武器都是为了战争需要而产生的,也就是说所有的枪都可以改装成自动枪或半自动枪,但是对机械、钢材要求标准就高。国际上还没有人研制可以连的霰弹枪,但是步枪自动供弹早就在研制中。国内原东北军的兵工厂就曾经研制过自动供弹的半自动步枪,具体结果不清楚。
刘一民就随意说,如果让你研制,不知道行不行?曾照说只要有设备、有材料、有时间和环境,可以一试。
刘一民心里想,人才啊人才,估计将来到延安后只要自己画个大致图纸、提供个思路,什么火箭筒、高射机枪、反坦克炮都可以自己制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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