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时谦。”
薄安安呢喃着,这个名字,也许是因为她感受到了纪时谦的气息才脱口而出,也有可能是因为,这个名字直到现在,还深深地埋在她心里,才会在这种时候忽然从她喉咙中溢出来。
那是什么呢?
那是她从青涩朦胧的少女时期就一直念在嘴边放在心里的名字,是代表了她曾经最诚挚最懵懂最纯净的心意啊。
是从什么时候,那些美好懵懂的心意,变成了纯粹的利益关系呢?不谈感情,仅仅是**和金钱的交换?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他们好像有了那么一丝可能性,有了能够走到最后的可能,好像,能够变成纯粹的互相喜欢的关系了。
可又是从什么时候,又是为什么,变成了现在这样呢?
薄安安觉得自己很累,在梦里,她好像看到了纪时谦的脸,却说不明自己的心情究竟有多复杂。
梦外,纪时谦握住了她的手,她好似终于安心了一般,不再握着拳头颤抖,只是,脸颊上忽然划过的透明而带着光晕的线条却让他的心蓦地一痛。
陈习是对的,他后悔了。
可是,还有机会么?还有机会挽回么?
至少,这一刻,纪时谦忽然相信了,他相信,她的爱从来都不是作假,她是爱他的。
所以,只要她还爱他,那么他就有机会。
如果,她没有因为即将发生的事,而彻底死心的话。
只有纪时谦知道自己有多后悔,如果有可能,他甚至愿意回到那时候,用一切自己能够做到的事情,去对她好。
只是现在,终究还是回不去了。
第二天早上,薄安安快要醒来的时候,纪时谦终于走了出来。
林素看着眼前那个眼眶青黑胡子拉碴的男人,看着他身上已经有了褶皱的西装,几乎不能相信这个人是谁。
“不要告诉她,”纪时谦嗓音低沉而沙哑,大概一晚上都没有喝水,唇上满是干裂的痕迹。
林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才找回自己的心神。
“纪总,安安已经和您没有关系了,您这么做,是不是有些不妥?”
“不会有人记得我来过这里,除了你,”纪时谦微微垂着的眸子抬起了一分,看向林素,“不要太相信霍琛,他不是良配。”
“可他比您好!”林素尖声喊了出来,下一刻才反应过来这里不是喧闹的地方,连忙压低了嗓音,“至少,霍先生家里没有一个等着他去娶的未婚妻。”
“你怎么知道没有?”纪时谦的表情有些嘲讽,他看向薄安安的病房,又看林素,“让安安离他远一点,跟着他,不会有好结果。”
林素还想辩驳,却被纪时谦一句话压住了声音。
“你打了一晚上的电话,他接了么?”
嗓子里的声音好像一瞬间卡住了似的,林素只觉得说不出话来,牙齿微微颤抖着,却根本反驳不了。
一晚上,整整一晚,霍琛的电话都没有接通,林素心中也已经隐约有些猜想,却没有往某些太过残忍的方向去猜测。
看着纪时谦远去的背影,林素还想说些什么,却终究还是把喉咙里那块梗塞着的声音咽了回去。
只要薄安安不知道就好了,看他的样子,大概也不会再,伤害她。
薄安安是听着歌声醒来的,林素不太搞得清楚她喜欢什么样子的歌,索性拿她的手机点了心动模式。
空气中飘荡着的音符和某个老男人沙哑的嗓音让薄安安有些恍惚,下一刻,她才反应过来,这里应该是医院。
薄安安喜欢这首歌,喜欢这首歌的歌词,更喜欢那个男人破锣似的嗓音。
很奇怪的喜好,但她就是喜欢着。
以至于,林素走进来欣喜地看向她的一瞬间,薄安安脱口而出的是:“如果我死了,在我坟上撒点蒲公英的种子吧。”
林素楞了一下,想狠狠一巴掌拍在她脑袋上,却又记挂她的伤口,赶紧收了手,按响了护士铃:“劳您请医生过来一下,十三床的病人醒了。”
vip病房从来都是医生多病人少,不一会儿,两个医生便带着护士进来了。
做了一些基础的检查,医生表示薄安安的伤口确实没有大碍,后续再观察一下就可以。
薄安安那道伤口真的也只是皮外伤,只是稍稍狰狞了一些,又正好擦破血管,所以之前血像是不要钱一样的流。
林素那时候吓得不行,只觉得薄安安是不是要失血过多傻掉了。
李盈和米莉都等在外面,见薄安安确实没什么问题,林素才把她们喊进来。
“安安姐,”米莉哭了一晚上,此刻眼睛早就肿得像核桃一样。
李盈还能好一些,但眼睛周围一圈也还是红肿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