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间,读梦窗词,张炎指斥吴文英说:如七宝楼台,眩人耳目,拆碎不来,不成片断。或许吴不与时代苟合的超常的想像力,不受理性和逻辑约束的诡异迷幻,那种类似于现代意识流的表现手法,使得他只赚了一个二流词人的名声。我却独爱王国维为他选取的评价:映梦窗,零乱碧。梦窗词的精神尽在其间。
映梦窗,零乱碧,是一些荒芜的心理,与世事纷零,相克相生。
或者可以说到自己,总有些话,在哽起的喉头上不上不下,婉转难言。有时候是需要听众的,单只是静默了,互看着,也似所有的情绪都传达的透彻,是不动感情的明白。这样的境况,是两人同等的需要,不须谁来付谁的帐。
至于外部的纠缠,是亦梦亦幻的影像,并不见得明明可知,也不一定非要来个突破,只是放任自己沉溺,意义也无非是更短暂一点的快乐。 更或者还有一些景像,书本,或是一时错乱的遇见,还有现时的经历,都可能散漫如故事,在心上重重叠杂,让人不由得沉闷,渐成习惯。
于是,我们学会写字。
写字是一桩很技巧的东西,那些隐寓的含意,其实只不过是一段过去、一段可能的将来,以及诸多意象错综纠缠的现象。 而真正耐读的句子,不在纸上,在未启的唇齿上,虚无着。 如生命的谶语,在沉沦之春,零乱成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