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桑尼亚的大草原
秃鹰由日升东方翱翔而来,在顶上方盘旋数圈,发出几声凄凉难听的叫声后,往西方直飞而去,隐没在地热蒸腾的模糊地平线。
一望无际的莽莽草原上生机盎然。
一处水洼旁的牛群,正被三头公狮追赶而惊慌狂逃,扬起沙尘无数。
五头长颈鹿拚命伸长脖子,啃食树上寥寥无几的叶子,其中一头脖子较短的只好认命地低下头,费力张开脚,才得以顺利吃得到地上的草。这是一群觅食辛苦的物种。
生机盎然,同时也杀机重重。
物竟天择,食物链,生生不息。
草原中,快速奔驰着一辆吉普车,行经横陈一路的动物尸骨路径。
那些还保有原来骨架原貌的苍白骨头,在艳阳的照射下,白得很是碍眼。
“停车!”
叽——
尤金紧急踩住煞车,车内的物品七零八落倾倒,惹来副驾驶座上男人的一记白眼。
“嘿,兄弟,你喊得那么急,我只好停得这么急喽。”尤金是当地人,他黑黝黝的脸浪荡一笑,露出一排亮晃晃的白牙,讲得这么有道理,让人无法苛责。
额头差点撞上挡风玻璃的陈昭阳,默默移开瞪在尤金过度白皙牙齿上的视线。
他跳下副驾驶座,同一时间,尤金立刻扛着猎枪,高高地站上驾驶座椅,并拎起挂在胸前的望远镜眺望四周。
做出这些反射性动作的同时,他的嘴巴也没闲着,早已弯腰捡起一颗滚到车底的苹果,啃得滋滋作响。
“喀滋、喀滋——右前方十公尺那堆白骨是公羚羊,八公尺那堆是公像,喀滋、喀滋——五公尺那堆是公斑马,喀滋喀滋——另外”
“等等!”陈昭阳停止摄影的动作,望向打扮得像杀手的尤金。“为什么都是公的?你怎么判断?”
尤金耸了一下肩。“因为通常男人比女人笨,女人通常比男人狡猾,所以女人命比较长,动物应该也一样,我是这样判断的。”
这家伙根本是在瞎掰吧?
尤金扔掉果核,拎起另一颗苹果咬了一口,转向另一边继续介绍:“喀滋、喀滋左边方向十公尺那堆是母斑马,八公尺那堆是战斗失策的母狮子。喀滋、喀滋——六公尺那堆喔应该是一坨母动物拉的屎,另外——”
“等等。”陈昭阳再次停止摄影的动作。“这次怎么都是母的?理由是什么?”
尤金再次耸了一下肩。“女人通常比较狡滑聪明没错,但是她们爱钻死胡同,往左边这个方向跑有一大窟不浅的水洼,死胡同一条。”
这家伙果然是在瞎掰。
“那这一堆是什么?”陈昭阳比比他眼前那摊发出阵阵恶臭的烂肉泥,上面一群苍蝇乱乱转,他瞧了老半天,仍瞧不出个所以然来。
尤金扔掉果核,沾满香甜苹果汁液的黝黑手指在胸前擦了擦,放下望远镜,凝重的眼神炯亮亮地扫了过来,里面有几分认真慎重,还有几分激进狂热。
“那是上一个在这里喊‘停车’的人。”这语气可阴沉了。
陈昭阳的眼角抽了一下,顿时感觉自己貌似踩在一块肉泥上,他胸口一紧,下意识倒退了两大步。
“兄弟,容我提醒你,总共有三头凶猛的非洲狮、两头饥饿的金钱豹子、五头他妈的超级大老虎正朝这里迈进。”尤金眯了眯眼,握紧了猎枪,全身肌肉警戒束紧,散发出一种蓄势待发的狠劲。
“这种事怎么不早说?”
“我是个神勇的男人,紧张兮兮的会显得我很没种。”
陈昭阳轻嗤一声,很镇定地慢慢坐上车,很淡定地关上车门,很稳定地慢慢吸饱一口气——
“开车!”
叽
放眼望去,这一带草原除了一棵大约要二十个人才合抱得起来的波巴布树外,完全没有任何遮蔽区。
这样无障碍的视野很好,至少不会被某一头凶猛动物盯上了还不自知。
陈昭阳倚着树干坐下来,从背包里掏出干粮和着水囫囵吞枣。
放松下来后,才发现自己真的是饿坏了。
也许他该考虑换个向导,尤金这家伙有一种奇怪的幽默感,或许应该说,他以吓唬观光客为乐,像刚刚那种事件,一路上层出不穷。
如同过去离开台湾后这两个月的习惯,一旦歇脚,陈昭阳就会打开相机的拍摄纪录,将画面切换到最近拍摄到的那几幕。
看着那黑框中的影像,他的眸光柔软了。
第一张是若柔躺在床上将醒未醒的时刻。
第二张是她张开眼睛,迷糊中带有困惑。
第三张是她抓住被单裹住luo身,一脸惊诧地瞪着他。
第四张是她跳下床,生气地伸手抢他的照相机。
第五张是他偷袭吻住她脸颊的模糊合照;她又怒又叫的,惊诧的眼睛睁得好大。
画面到这里结束,在这之后,她把他轰了出去。
这是昨天一大早,他从饭店服务员那里诓来钥匙,偷偷溜进她房里“拿”点东西时,顺便拍下的照片,这才发现她有luo睡的习惯,可惜棉被挡去了大部分青光。
登徒子吗?他已经不在乎当个死缠烂打的低级家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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