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就少薰元醇的一件而奏事档上写着一个“留”字表示留中。
肃顺等人当然不肯让这样的折子留中直接派人来催要逼得两宫太后非做出措置不可。懿妃等的也就是这一步当即与皇后商议把这道折子上说的三件事一一批答:将所请垂帘暂理朝政饬群臣会议。其请于亲王中简派一二人辅弼开具空名谕旨只候简派。并于大臣中择其所可充师傅者共同保举。
载垣等一听太后公然允准了董元醇的奏请立即暴跳如雷提出抗议:“启奏太后这折不该这么办。”
懿妃不动声色却又针锋相对的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大伙一看不能硬顶下去便答应去拟旨但心里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肃顺挑头。决定写一道明上谕痛驳薰元醉之奏先由军机章京吴兆麟写了一份初稿交给肃顺看后肃顺觉得语气太平缓就让八大臣中地杜翰重拟一稿。杜翰果然不负重望。将薰元醉之奏折批得体无完肤然后交与两宫太后。
第二天上谕呈上来两位太后只读了开头几句便只觉得血直往头上涌气得晕。只见白纸黑字明明白白的写着:我朝圣圣相承向无皇太后考大行皇帝付托之重御极之初何取更易祖宗旧制?且皇考特派怡亲王载垣等赞襄政务。一切事件应行降旨者经该王大臣等缮拟进呈后必经朕用图章始行颁系属中外咸知。该御史奏请皇太后暂权理朝政殊属非是!……该御史必欲于亲王中另行简派是诚何心?所奏尤不可行!
这道谕旨分明是表明八大臣之心迹明明白白地表示:垂帘听政祖制不允。除了措辞强横无比全无对两宫尊重。“殊属非是”一句简直就是在借皇帝的口气训斥太后!更为过分的是那一句“经该王大臣等缮拟进呈后必经朕用图章始行颁”竟公然想将这御赏、同道堂两枚印玺也夺了去。这简直就是要造反了!连打定了主意坐山观虎斗的皇后也觉得无法忍受当即在烟波致爽殿召见顾命八大臣。
这一回双方都窝着一肚子气来的气氛竟比上一次因为请安折地事情还要紧张。小皇帝载淳显然感觉到了什么。还没等进殿就吓的小脸白憋着嘴要哭皇后连搂带抱的好歹哄了去。
“这道上谕是谁让这么写的?”懿妃先难。
“是臣等共同商定的。”载回答道又觉得语气不够加了一句:“臣等受大行皇帝遗命辅弼幼主这一切都是按照祖宗家法来办!”
“哼!你们辅弼得好!借皇帝的口气训斥太后。天下有这个理吗!”
杜翰在一旁接口道:“上谕上并无对太后不敬之词。”
“那么这‘殊属非是’四个字是什么意思。”
指斥董元醇的话。”
“董元醇为什么该指斥?”
“因为董元醇莠言乱政。”
“莠言乱政”这四字简直就是可以杀头的大帽子了。懿妃脸色铁青。咬着牙道:“薰元醇地话错了吗?错在那儿?”
杜翰还未开口肃顺冷笑着道:“董元醇的错在那儿谕旨上已说得明明白白请太后自己看好了!”
他的声音很大且以突出不意把小皇帝吓得一哆嗦越往皇后怀里去躲。懿妃气得两眼黑如果不能垂帘听政幼主在他们肘腋之下唯有俯听命而已。这一转念间她更坚决也更冷静了拿起了道上谕看了看说:“好!那我问你替皇帝添派师傅这也错了吗?难道皇帝在书房里只有一位师傅?”
提到这一点皇后也有话可说了:“师傅是要添派大行皇帝在日就跟我提过说还要找道德好、年纪长的大臣派在上书房当差。”
“你们听见了没有?”懿妃看着杜翰又说“别人不知道杜翰总该知道当初先帝的师傅除了你父亲以外还有几位?”
杜翰的父亲就是咸丰的老师杜受田。这么一问杜翰一时不知如何作答肃顺不慌不忙的在一旁接口道:“微臣知道。大行皇帝跟母后皇太后说的话跟微臣也说过说过还不止一遍不过那得等回了城再办。此刻是在行在皇上也刚启蒙李师傅一个人尽够了。”
“就算一个人够了难道说都说不得一句?什么叫做‘亦毋庸议’?”
“对!说都说不得一句。凡此大政奴臣几个受大行皇帝的付托自然会分别缓急轻重一样一样地办非小臣所得妄议。而且董元醇也不是真有什么见解无非闻风希旨瞎巴结!”
肃顺这一句说得极为镇定但是听在耳朵里却令所有人心惊肉跳。懿妃气得抖皇后也是脸色白惊恐莫名小皇帝更是两眼睁得极大齿震有声。这副可怜相看在懿妃眼里顿生无限悲痛。“皇帝在这里”懿妃指着载淳道“他还不会说话你们自己看吧六岁地孩子离不了娘!不是我们姐妹俩替他作主谁替他作主?”说到这里她把董元醇的原折和拟进的上谕往前面推了一下:“你们可听清楚了我现在传皇帝的旨意把这些折拿回去照昨天所交代的话重新写旨!”
杜翰踏前一步扬着脸道:“国事与家事不同。请太后收回成命!”
“收回成命?哼!”懿妃冷笑道:“太后的话说了不算皇帝可又太小还不懂事。照这样子你们爱怎么办怎么办!何必还要问我们姐妹俩?”
“太后如果听信人言臣不能奉命!”
“你要抗旨吗?”懿妃厉声责问道。
“臣不敢抗旨可是请太后也别违反祖宗家法!”
一句钉一句各不相让争辩地声音也一句高似一句若大的殿廷似乎都震动了。这电闪雷鸣的场面简直就是小皇帝载淳的噩梦上一回被吓得在大殿上嚎啕大哭这一回更是魂不附体终于忍受不住“哇”的一声震天响一股子渗透袍服直淋到皇后的腿上。原来小皇帝竟给吓的尿了!
这么一来两宫太后顾命大臣无不大吃一惊。皇后心疼小皇帝倍觉凄惶愤怒道:“都下去吧!有话留着明儿再说!”
载垣、肃顺、端华和杜翰都没有想到有此意外的局面心中也不免惶恐因此默无一言跪安退出。一出闹剧草草收场。但是对于肃顺等人来说却不能不据理力争。薰元醇这个折子要驳不掉马上就另换一班人到这儿来了顾命八大臣就算是彻底完蛋。因此一个宗旨是不容变通地董元醇“敬陈管见”一折非照已送上去的旨稿交不可没有丝毫调和的余地。
第二天一早传出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八大臣大为负气索性撂挑子了!
原来从内奏事处回地各件肃顺等人连匣子都不打开把下去的上谕、奏折搁着不看。这却是极狠的“掐脖子”的绝招诏旨不经军机便出不了宫门这就象捏住一个人的脖子那样简直是要致人于死地了。从这一刻起稍有头脑的人便已经清醒的认识到顾命八臣断难免祸因为这已构成叛逆的行为是没有一个在上者所能容忍的。
这是一个空前严重的僵局唯一的一个解消的机会只能寄希望于两宫召见而顾命八臣有所让步痛驳的上谕能够经过修改以后出这样虽已伤了和气究还不算十分决裂。但是随着时间的消逝这个机会是越来越渺茫了。
事情逼到了这一步两宫皇太后除了剩下个空架子基本上就象被软禁了一样。宫里宫外所有人包括主子、大臣跟奴才们都是人心惶惶。唯一一个安然不动没事人似的就只有萧然了不知从哪里淘弄来两只着毛的家雀儿装在笼子里架着教得东暖阁里那些个画眉、哥什么的一个个都不会正经儿叫了吱吱呀呀的叫起来都跟那家贼一样。皇后又气又急一天三番五次的拽过来问:“怎么办?怎么办?”萧然就只一句话:“懿妃会有办法的。”
懿妃的忍耐果然是惊人的。坚持到了几乎无望的地步她终于找到了皇后用几乎颤抖的捏不住的手拿出了同道堂印玺在痛驳垂帘之议的旨稿上了印连同董元醇的原折一起了下去。“掐脖子”的绝招终于迫得两宫皇太后投降了!顾命八臣大获全胜喜不可言。等明一下所引起的反应极其复杂有的惊骇、有的叹息、有的沮丧、有的愤怒但也有许多人体认到顾命大臣赞襄政务的权威在打算着自己该走的路子。
只有萧然最清楚不过肃顺最终还是一步步的走进了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