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这位大人说的是,我们不知底细,妄自议论了。”
梁老大呵呵一笑,摇了摇头,“你们二人可是从乡里来府城打官司?那边那幢水泥柱子房,那便是府城中区的判官院,到那里登记了,出五十文钱找个讼师帮你们分析仔细了,找出依据,排队等两个礼拜,判官便会叫你们去开庭断案。”
钟会听说还要等几天,想到前朝一州县一个衙门,打官司也不用排队,怎么现在一个州县一两个法官,七八个判官,怎么还要排队?年轻人胆子大,钟会不禁晃了晃脑袋问道,“这还要排队?”
梁老大打量了下钟会,答道,“也就是这个月的事情,这打官司的人是一天比一天多,有时候连几钱银子的纠纷,也有人告上判官那的。你们是来告状的么?莫急,也不过两个礼拜。先找个诉师把案情分析好了,凑足了证据等开庭。”
钟会听了这话,叹气道,“上古治民之道,重教化而轻律文,才有三代之制。民心若水,宜疏不宜堵,宜导不宜纵,若纵容之,必百倍千倍地钻营纠缠。这判官法官一节,我看不好。越级上告之事更不妥,此风一开,百姓不以本业为重,不知君臣之礼,抛隐忍勤勉之德,事事争对错言是非,诚非长治之道。”
明末风气开放,书生议论朝廷政也是一种风俗,钟会一时忘记了这是杀人如麻的新朝,对着梁老大说了这些。可怜梁老大读了几年夜校,好不容易识点字,哪有这钟会能说会道,一时不知道怎么答他。
于南见状,赶紧打岔道,“大人,我二人本是书生,来考这次太学的,我这朋友考的是‘治论’一门,所以对这碑文法律治国之法,有些思考。”
梁老大听说他们不是来告状的,觉得自己今天有些多管闲事了,一时有些尴尬,哦了一声,道,“是要去太学读书的…那地方就在城东北。”梁老大觉得有些不投机,淡淡地道,“二位慢慢逛,我有事在身,先走了。”
两人赶紧行礼告别,梁老大想到这些学生以后不过分配做低级官吏,也不和他们多礼,虚抱一拳就走了。于南见梁老大走了,苦笑道,“你对大人说那些做什么?那位大人位高权重,说不得这政策也有他功劳,如何有当面说别人事情做的不好的。”
钟会也觉得自给有点唐突,笑道,“于大哥说的是,那大人那般友善,本是个结交机会,倒给我坏了事。”
于南摇了摇头,说道,“这话如何说得,这都是要机缘的。”
两人没了兴致,便离开广场,背着包裹往北面的闻道楼走。还没到那客店,就有小二上来招呼,那小二穿一身海布短衣,殷勤不过地走上来说,“看二位样子,这是要寻个地方休息!”
于南以为是黑店揽客的,赶紧道,“我们定了要去闻道楼,你莫来多事!”
那小二听到这话,脸上笑开了花,大声道,“这不是正好,客官要去我家住宿,我前头领路!”
两人闻言一愣,不禁对视一眼。记得这闻道楼向来只有客满的日子,如何有出来招揽生意的时候?两人随那小二进了后巷,果然是去闻道楼。但那客店里远没有往日热闹,一楼吃饭餐厅只坐了一桌人,看样子都是外地来的。老板娘更是迎到了门口,让小二把两人衣服包裹送上了房间去。
两人暗自诧异,于南见那老板娘好客,笑问道,“莫非是涨了房钱?”
老板娘一笑,倒是还有几分姿色,说道,“客官放心,小店这价格,十年多是没加过一厘。”
两人不知道这客店怎么气氛大变,摇头回了房间。于南见房间里床铺都是新的,觉得这房钱挺值,在自己一间里正在收拾东西,突然听到钟会叫唤。于南门一开,钟会把于南拉到走廊上一个房间,指着一个莲藕样的奇怪铁管说,“瞧这洗澡用的新奇玩意!”
见于南一脸不解,钟会把旁边绳子一拉,就听见三楼上面隐约传来铃铛的声音。没一会,那个莲蓬般的水管就喷出好多股小水柱出来。于南用手一摸,都是清凉井水,想来用来冲浴会很舒服。
钟会摇了摇头,道,“你看,真是怪事,这客栈比从前好多了,怎么反倒没人住了。”
两人在那莲蓬头下面洗了个澡,换了干净衣服到楼下吃饭。没吃几口,看见一个伙计打扮的中年人走进来,要了一盘猪耳朵,一个人在那里喝酒。钟会见是个本地人,放不下满肚子好奇,凑上去问道,
“掌柜的,这猪耳朵味道如何?”
那伙计打量了一眼钟会,见是个秀才,笑道,“什么掌柜,我是刘家绸缎铺子里的伙计。相公来尝一尝,这里的猪耳朵怕在城北是最好的。城南有家浊酒楼,更好,但是贵。”
钟会摇了摇手,问道,“我牙不好,吃不得,没福气。这边我想和你请教个事,”钟会看了看那老伙计,见他脸色热情,便问道“这个闻道楼,以前是很热闹的,怎么现在冷清下来了?莫非吃了什么官司,还是出了什么事情?”
那老伙计眨了眨眼睛,突然笑了起来,问道,“公子你是外地来的吧?”
钟会点头答是,那老伙计笑道,“你们从南边来?南门正月开了家摘星楼,比这里还便宜,客房也有这么大,还要新几分。现在知道的人都去那里住了,只有外地的不知道的,还依旧来这家闻道楼。”
钟会问道,“我以前听说这东家经营这‘闻道楼’也不赚钱,那‘摘星楼’还要便宜,岂不是亏钱赚吆喝?”
那老伙计吃了口酒,摇头道,“公子不知,这如今三年免税赋,以前的税钱,现在不要了,以前孝敬衙门里的月例钱,现在也不要了,生意好做不少,只要有原来一半客人就能赚钱。加上那些巡检管的又严,判官也清正,以前那些闹事排挤对家的事也少了。现在新店多了,官府也随百姓开各种店,不加干涉,各种营生竞争起来,都要比以前做的好,才有客人啊。”
那老伙计指着盘里的猪耳朵,笑道,“你看这一盘猪耳朵,价钱是没变,量却是加了不少啊,比以前几个人挤一张桌子吃那小半碟的日子,是舒坦多了!”
那老板娘见这边客人在议论,端了一盘小菜走过来,啐道,“死不要脸的王老头子,吃我的菜说摘星楼的好,我送你一碟花生米下酒,倒是要听你给我说句好来。”
那老伙计见了那碟花生米,嘿嘿一乐,想了想,冲钟会道,“要说好处,咱闻道楼也多,最好一处就是酒家娘子俊俏,比摘星楼那老头子掌柜的菊花脸,好看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