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万斤粮食?按琼州府府城现在二两一石的粮价,这就是一百两还多。当然,寻常年头米价要低得多,但那也绝对是一个农户没得到过的财富。按史班的想法,一年两季,每季亩产一百五十公斤,十五亩就能年产一万斤。大量使用畜力机械的话,一个农民绝对可以照看十五亩以上的田地。但这话听在农民的耳里,就是从来不曾有的豪言壮语了。
附近的农夫们心里倒是不信这话的,只觉得大王气势过人,但口上不敢怠慢,赶紧答应了。惹得队伍前后的农民纷纷侧目,使劲来问大王说了什么?
队伍到了昌化江渡口,农垦大军列起了队伍,摆渡过河。过了河再走三十里就是目的地浮水滩了。浮水滩长宽七十多里,位于昌化江南面,昌化江支流七差河穿过其间,在这个时代是一片荒无人烟的湿地,甚至还有鳄鱼这种东西。但在海南长大的史班知道,这地方后世非常肥沃,是海南西部重要的农垦基地。
看着浩浩荡荡的开荒大军,史班不禁又想起了当初在五源谷开荒的情景。如今有了三千多人手,史班手上银子也够,规划自然长远了些。七差河上要建起分水堰,将七差河的水从河道里分到灌溉渠。湿地里要修建干支渠水力灌溉网,在外围建起堤坝排出积水,开垦出五万亩新田。
穿越者的南海国是最重视工商业的政权,开垦田地提供粮食,终究是为了建设道路市镇,发展工商业。未来一两年内,开垦大军将在这里落地生根,建起村落和道路,更重要的,修建一座能容纳千余人的集镇。届时将北部密集地区的人口迁移一部分过来,扩大人均耕作面积,推广畜力耕作机器。
当然,这是未来一、两年的规划,而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在二月播种前,在七差河靠近昌化江的地方修建一个小型分水堰,同时筑堤排水,抢出五千亩的新田种下一季早稻。最快速度缓解缺粮的局面。
史班站在一片高地上,看到农垦大军按分好的队列,在湿地外围搭起了茅草屋子,放下了心。又看见远处赵谷带着两部马车,在几十个士兵的护卫慢慢开了过来。
赵谷和运箱子的马队交待了几句,单马骑了过来,到了山下狠狠一勒马绳,把那马催得人立而起,将前蹄重重踏在了地上。见自己的骑术又有进步,赵谷得意地一笑,安抚了下胯下骏马,跳下马,上山跟史班报告,
“师父,西王那两万两银子,谷里还剩一万一千两,东王这次拿来的两万两封在了谷里。按您说的,我运来了五千两,谷里还有两万六千两。”
史班点了点头,又道,“这个月每个农夫的五钱银子,先发了罢!”
赵谷扬了扬眉毛,笑道,“还没干活呢,师父就发银子。那帮老实巴交的农汉,还不得把牙笑掉。”
……
十二月的澄迈县,椰子树枝依旧翠绿,随着北风摩擦拍打,发出波涛般的沙沙声,一阵阵四散开去。
秦明韬似乎又回到了大肆实习那段时光,跟着那个中部县城的老水利员,拿着测绘仪器在大山沟里到处乱转,测量地形,设计水坝,画图,晒图。
没有贸易船队,就没有硫磺和硝石,就没有火药。没有火药,吕策那时刻训练个不停的先锋营都消停了,每天给士兵放假半天。秦明韬也把部队交给了几个旗总维持日常训练,自己操起了老本行,修水坝!
南海国现在缺粮食,农业是第一要务。
秦明韬喜欢那段实习的日子,喜欢看那些乡间老农一脸感激地把那个水利员拉进村子里,把家里唯一的猪杀了招待他俩。秦明韬喜欢和那些山里的半大小子,拼着村里自家酿的黄酒直到懵懂大沸。然后指挥着施工队挖土填坑,把那一条条水渠水坝平地建起,把贫瘠的山地变成肥沃的农田。
然后去下一个山沟沟,喝新的黄酒,修新的水坝。
李瑛站在二十几个学生一起,一脸崇拜地看着秦明韬摆弄着那些测量仪器。秦明韬摆弄了好久,又到旁边的地形图上标了标,还不忘指导他这些学生,
“你们看,根据这个孔洞和旁边的角度标示,量好标准距离,做个三角运算,就可以求出孔洞那边的地点和这里的高度差和距离。”
“确定了海拔后,把地形图绘好,我们再来设计大坝和灌溉系统。”
秦明韬抬起了头,看了看李瑛,道,
“你数学只学了一个月,听得懂吗?”
这里的学生都是秦明韬跟史班要过来的,都是铁器工厂的年轻工匠,有着一两年的数学底子,只有李瑛是武备学堂出来的。武备学堂学生的数学水平和铁器工厂工匠比起来,就是小学和大学的区别了。
李瑛点了点头,见东王盯着自己的眼睛,有些心虚,脸上不禁范起了潮红,轻轻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