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林常厦附和道,“是呀,国事糜烂,忍不堪言。”林常厦摇了摇头,又说“却不知道庞公子建船厂,是要造怎样的船。”
庞宁没从刚才那个消息里反应过来,心思已经不在造船上面,随口敷衍道,“造大的克尔维特…”
那林常厦做了四年的助手,跟着设计师造了大小船只无数,从最小的斯鲁普到二十四门炮的马尼拉大帆船,都见识了一遍,在这方面也是有些自负。闻言一笑道,
“庞公子搞错了,克尔维特哪里能造大的,造大了开不动的…”
庞宁被林常厦带来的消息弄得心里焦躁,见他一副自信不过的神态,突然觉得气不打一处来,眼睛睁得老大瞪着林常厦,不禁提高了声音说道,
“缩小干舷降低上层建筑,加强龙骨设计更大的长宽比,首部水线面内凹后体逐渐变瘦,三个桅杆挂满帆,首柱还可以拉个三角帆,怎么开不快,比你们的马尼拉大帆船快一万倍!”
林常厦见庞宁神态失常,吓得退后了一步,愣在那里想了好久,喃喃地道,
“听上去是不错,不过这种船要耗好多材料?又载不了多少货…”
庞宁见林常厦说得一针见血,倒是个会家子,渐渐从自己的情绪里冷静下来,道,“这船的确不是拿来运货的,但是开的快,可以做护航的武装商船。而且,无论是战舰还是商船,速度都是未来造船的趋势。”
那林常厦听了庞宁一番话,沉默了半晌,眼里渐渐有了光彩,问道,“公子要去哪里建船厂?”
庞宁却不敢把底细交出,撒了个谎道,“广西钦州附近一处海岛,有几千居民随我在海岛上定居。我那岛上有些科学家朋友,不是造船的,弄出好多你们没见过的东西。一直有平底船开到岛上,到我厂里改为海船。这次是要扩建船厂,招些会造夷人船舶的技工。愿去的木工,每人就发三十两安家费,每月薪水,开原来的两倍。”庞宁心里嘀咕,海南岛也算钦州附近的海岛吧,到时候把木工运到海南岛,也不算我庞宁撒谎。
林常厦看了看叔父,又转过头和庞宁道,“公子一番话,让晚辈茅塞顿开,难怪公子如此气度不凡,原来是如郑芝龙一般的海上豪杰。公子何愁没有木工,我便为公子网络几个会造夷人船舶的老师傅,也请公子让我随你去看一遭那船厂,见见世面。”
这话就是要入伙了。年轻人的闯劲上来了,倒是敢打敢拼。马车上的林雯翾正烦恼于做面包匠舅舅家生活无聊,听了这话立即大声道,“我也要和加西亚去。”林名城听了这话,狠狠瞪了一眼撒娇的女儿,把女魔头吓得嘴巴一扁不敢说话。林名城皱了皱眉头,和林常厦道,
“加西亚,这事还要问问你爸爸。”
林常厦看了看叔父,淡淡说道,“生意有大哥在看着,船队有二哥在管,桑托斯老爷那里打个招呼,我便去闯一闯也好。”
华人以长子为重,林常厦作为三儿子,是继承不了什么的。两个哥哥比林常厦年长不少,都已成家,各管着一块家业,他插不上手。父亲也不看重这个三儿子,所以林常厦才去跟西班牙人打工。林名城听出侄子这话里的落寞,一时说不出阻挠的话来。
……
李邺拉着那个白胡子的西班牙老头,问道,
“我说冈萨雷斯神父,你这话是吹牛了,我们跑海的知道,世上珍禽异兽那多了,十个手也数不过来!诺亚方船要多大,才载得下那么多物种。”
神父:“…”
庞宁不禁摇了摇头,船已经启航四天了,这个神父才亮出身份,开始拉着船员宣扬主的教义。庞宁转过头来,不满地问林常厦,
“不是说都是会技术的吗,你怎么带了个会中国话的神父上船!”
林常厦被庞宁问得有些紧张,冲那老头叫唤道,“冈撒雷斯神父!冈撒雷斯神父!”
冈撒雷斯正被李邺问得哑口结舌,只恨没有时间整理思路,听到林常厦招呼赶紧跑开。老人身子倒是健朗,扶着船舷走到船艉,林常厦上去扶了一把,恭敬地道,“神父,船长向你表示欢迎。”
西班牙老头不是傻子,看了看庞宁脸色,知道林常厦哄他。
传播福音的道路注定了密布荆棘,接受了马尼拉主教传达的神圣使命后,冈撒雷斯就做好了战胜一切困难的心理准备。从一个皮袋子里扯出本破旧的书来,冈萨雷斯富有磁性地声音让他略显生疏的汉话听上去不错,
“尊敬的船长,得知您对自然知识有兴趣,我将这本书送给您作为礼物!愿主祝福你!”
庞宁撇了撇嘴巴,看了看那本皱巴巴的书,看不懂上面的西班牙文,问林常厦,“这什么书?不会是圣经吧?”
听到林常厦小心的回答,庞宁顿时散去了不满的脸色。恩,德国人埃克尔的《重要矿石论》,这么厚应该有点用。至少史班拿了这本书,不会骂我临战脱逃了。庞宁小心的拍了拍书,乐滋滋地唱道,
“神父,我欢迎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