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夫对下面官军畏如猛虎,对傅山叉这个五源谷官僚却毫无畏惧,哪里肯回头。见傅山叉拦他,抄着手上长矛对着傅山叉奔了过来,叫道,“贼人逼害我满城百姓!我捅了你去见官!”
傅山叉心头一冷,转身闪过长矛,一刀下去要了那民夫性命,血溅出来,顿时让他迷了眼。身边一个上等民户拦不住跳上来的明军,冲傅山叉大声吼叫,“差办大人,手榴弹也扔完了,这里守不住,往南门逃吧!”
傅山叉看了看西面,喝道,“澄迈若破,府城必失,吕头领就在临高练兵,再守得今天,大不一般。”傅山叉杀得一身是血,举剑喝道,“此城便是死地!有我无贼,大家给我杀!”
话没说完,却见一个穿着锁子甲的明军士官,张牙舞爪地举着两个大铁锤朝自己冲了上来。傅山叉见那锤子沉重,料想钢刀太薄,架不住。捡了地上一把长矛迎了上去,枪花一抖,被那军官躲开,一锤便砸了过来。
傅山叉此时已有了舍生取义的觉悟,有了取死的念头,身上反而更是敏捷。在地上一滚,躲开这锤,正要爬起来,却见那汉子把锤子扔了过来。眼见躲不开。
傅山叉想到胸甲坚硬,用胸部一挡,想把飞来锤子卸开。却没料到那锤子那么重,一击之下,胸口板甲被砸了一角下去。傅山叉中了这锤,胸口痛的如裂开一般,满身的血翻江倒海地涌,动弹不得。那军官乘势贴了上来,一锤又锤了下来。旁边那民户拿刀来挡,被生生砸开,那一锤来势不去,又落在傅山叉的胸口,砰地一声闷响。
傅山叉又中一锤,肋骨也不知道断了几根,哪里还有活理。一口血吐将出来,喷了眼前那军官一脸。傅山叉身子一软贴在了地上,知道眼前便是黄泉路。自己一死,澄迈哪里还守得住?头领们当初把奄奄一息的自己从乞丐堆里救了出来,赏识重用,得以娶妻生子…今天却没法报这恩情了…
傅山叉眼睛瞪着满脸是血的蛮族军官,喃喃地道,“天下之大,官爷们也不给一条活…”
沙定洲哪里肯听这山贼说完,冷哼一声,一脚又踩在傅山叉胸口。傅山叉口中鲜血汇集成溪,脖子一歪,便没了生气。
沙定洲杀了贼酋,大喝一声把傅山叉尸体举了起来,转着圈子嗷嗷叫着。四周五源谷新招募的民兵,被蜂拥而上的明军吓破了胆,又见有这样的勇士,哪里敢上前,纷纷丢了兵器跪下求饶。几个家室在五源谷的,豁出了命,跳下两米高的城墙,往没有战斗的南门跑去。
…
吕策策马站在小山上,远远看着澄迈城被明军攻破,嘴巴不禁撇了撇。
赵源勒转马头,道,“师父,这围得和个水桶似的,我们新招募的那些士兵,怕冲不进城。”赵源看了看远处,心里道,“野战也打不过。”不过这话他却不好说。
先锋营大部队两条腿赶不过来,吕策带着几个将领和膘字旗骑兵刚到澄迈,就见了这城破的场面。
赵益踩着马镫,在马上站了起来,看了看明军散乱的进城队列,突然道,“老大,你看西门乱成一片,我去冲他一阵!”赵益满心期待地看着吕策同意他的提议,吕策却似个雕塑般的骑在马上,动也不动。
赵益知道吕策不同意,百无聊赖地摊下身子,又看见城里四处燃起了狼烟,骂道,“明军,开始抢百姓了。这么搞,百姓还不死死帮我们守城,这主将怎么这么笨?”
前面明军似乎看到这边山坡上来了几百骑兵,派了两千士卒过来驱逐。赵益想起当初狮子山一战和今天情景类似,又看向吕策。吕策见赵益如此兴奋,勒转马头骂道,“都是新兵,守城还可以,野外打什么打?澄迈已经丢了,回镇南堡练兵!”
赵益却不在乎挨骂,嘴巴一咧,策马跟上吕策,又问,“师父,你說那明军主将怎么那么蠢,把百姓往我们这里逼。”
吕策看了看赵益,耐心教他,“明军缺饷,我看那能打的都是北门的土兵,不让土兵劫掠一番,下次上了战阵手软。”赵益却不知道还有这样的讲究,愣道,“我前次在澄迈见到几个花朵般的姑娘,这土兵倒是好命。”
吕策听到赵益这强盗般的话,懒得答他。赵益回头看了看膘字旗都跟了上来,放心下来,想了想道,“师父,你說明军会来临高和我们打,还是去攻琼州府。”吕策不理他,赵益又道,“要是我就去围琼州府,现在秦头领一支孤军在府城,郑家又封了海路,久围之下,怎么守得住?”
吕策心事被这话说中,闻言眉头一皱,不禁吸了口凉气,心中烦躁,“驾”地一声往前一步跑开去。赵源见状喝道,“屁话怎么这么多!”赵益啐了他一口,夹马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