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抱歉。”
韩非默默听着方启达的自白,以为自己情绪会很激动,那是他最恨的人啊!
但奇特的,他的心却似飘浮在半空中,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我能做的好像也只有金钱补偿而己,所以一年后,我找到韩成一个远房堂哥,透过他定期资助你们母子俩。”
“你资助我们?”韩非愕然“可是我们从来没有收到钱啊!”“没有吗?”方启达也愣住了“我每个月都有给钱。”
韩非皱眉,想起母亲在疗养院住了一年,出院后的确有收到父亲某个远房亲戚给了一笔钱结清了住院费用,但也仅此而己。
难道后来的钱都被那个亲戚私吞了吗?
韩非神色不定,方启达看他表情,也猜到了他的想法。
“是我不好,我应该确实做调查,确定他有按时把钱寄给你们才对。”说着,方启达不禁更加懊恼。
“所以你妈一个人含辛茹苦把你养大,你们母子俩一定过得很苦。”
“都己经是过去的事了。”韩非淡淡接口。
“至少我妈也把我栽培成了一个医生。”
“你妈很了不起!”方启达叹息。
韩非不语,深思地望着方启达,后者被他看得有些窘迫。
“为什么你那时候会下错麻醉指令?那指令是你下的对吧?”
“是。”
“你那时候心神不宁吗?”
一针见血,准确地切入问题。
方启达身子晃了晃,神情黯然。
“我是从楚楚那边听来的,原来我爸死的那天刚好也是楚楚她妈的忌日。”
韩非静静地说道,这一刻蓦地领悟前阵子闪过他脑海的意念是什么。
医生不是神,是人都会犯错,如果他会因为挂念楚楚的答案而不敢安排为病人开刀,那么方启达为了妻子的病情挂怀,而在手术中犯下疏失,不也是人之常情?
“你没法在手术里保持完全冷静,我可以理解,但你不该事后不承认自己的过错。”
“我知道,是我不对”方启达哽咽了,料想不到自己在医界几十年的盛名,竟必须遭受一个晚辈如此指责,但这是他应得的,这是报应。
“你怪我是应该的,你恨我我也能理解”
“我不恨你了。”清淡的言语朝落,不仅方启达惊讶,韩非自己也惊讶。
怎么会冲口而出说出这样的话呢?累积了二十多年的怨恨真能消弭于无形?
但话出口了,他并不后悔,甚至感受到某种平静,终于可以卸下禁锢他多年的仇恨。
“也许我爱的亲人是因你而死,但你也救了我爱的女人,只要楚楚能好好地活着,我什么都不想计较了,我也计较不起,恨你只会伤害楚楚,而这世界上我最不想伤的就是她。”
这是真心话,他真的就是这么想的,当方启达对他宣布手术成功的那一瞬间,他就知道自己不再恨了。
“我想去看楚楚。”他沙哑地低语。
“嗯,你去吧!我的女儿就交给你了。”
再一次,方启达将掌上明珠托付给面前的年轻人,可这一次却有全然不同的意义。
不仅仅是叮咛,更是和解,为爱和解。
“这么说你原谅我爸了?”
“也没有什么好原不原谅的,他是你爸啊!难道我能恨自己老婆的爸爸一辈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