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铠来这时,真把大家给吓坏了,还以为是哪来的强盗。”
“嗯。”曲瑶光点头表示了解。想象得出来,在这种和平的小村子里,突然出现这么一个人,不吓坏也难。
“那人来了,看着大家拿着刀子木棍也不紧张,只是慢慢在村子里走着,然后在竹林里找了块空地,把手上那两样东西挖个洞埋起来,又找了块大石放上去,上头刻着名字,等到大伙混熟了后,才知道那东西是他妻子的遗物。”大婶偏着头,有些不解的又说:“不过,哪家的姑娘会用那么大把的刀子啊?还穿那么奇怪的衣服”
大刀?战铠?
隐隐有些东西连了起来,有些模糊,可是答案却令她的心跳加快了起来。
“大婶,你说,那个人的妻子和我同名同姓?”不知道为什么,她发出的声音有些干哑,好像在期待些什么。
“对啊!对啊!都叫曲瑶光,还真是有缘。哎,曲姑娘,前头就是我家了,你先歇着,我到后头倒茶。”
“嗯大婶。”在她要离开前,曲瑶光唤住了她。“你说的那个人,还在这吗?”
“在啊、在啊,他就住在那边的竹林。”大婶急着要把这个巧合告诉其他人。
“嗯。”淡淡的应了声,她垂下眸。
眸中象是在思索些什么。
试着,去遗忘吧。
她说过,因为过去的事不能回头,回忆太过痛苦,所以,只能试着去遗忘。
可是,他不想忘了她。
虽然,回忆是如此的痛苦。
但他心甘情愿。
只有如此,他才能感觉她是曾经存在过。
“曲瑶光?”一如往常,亓官沂拿着自己做的东西向村中的农人换些菜,却意外的听见这个耳熟到令他心痛的名字。
“是啊,这个曲姑娘的名字正巧与你妻子同名同姓呢!”在旁边嗑着瓜子喝茶的农夫说。
“她是怎样的人?”
“那姑娘看起来象是走江湖的,背着一把弓,帽子压得低低的,看不太清楚长啥样,不过她就住在林大婶家,到她家串门子就知道啦!”农夫狭促的朝他挤挤眼“小子,你该不会是想娶她吧?”
亓官沂闻言失笑。
“不,我的妻子只有一位。”他的妻子只有她。
他抬起眸,近似迷恋的看着天边红霞,想起那个人在夕阳下的玄丝也是这种光芒。
但,那个人只有一个,不论名字是否一样,长相是否相同,那人是谁都无法取代的。
他闭上眸子,掩去眼底那抹悲恸。
夜深了。
习惯在夜里散步,亓官沂在河边走着,雾中隐隐飘过一道白色影子,薄薄的雾气挡不住月光流泄,染着雾气的竹叶被月华照得发亮,他揉揉眼,双眸望向河边那道熟悉的白色倩影,心猛然跳了下。
瑶光?
他是在作梦吗?
一个他期盼已久的梦,一个可望而不可求的梦。
月色下的曲瑶光站在河边,束起的发几咎落至净白额上,风扬起发丝露出一截雪白颈子,长长的羽睫因思考而垂下,半掩住晶亮的瞳眸,丝丝雾气被月华染成银亮,在她身上罩下一层淡淡光晕。
亓官沂屏住气息,害怕一个不小心她就会消失,目光不由自主地随着她而移动。
“瑶光?”他忍不住开口,语气很轻,很怕这是梦。
是她吗?
那人身子细微一震,然后缓缓转身。
沂?
曲瑶光瞠大美眸,雾气中的他是如此虚幻,象是梦。她忍不住将颤抖的指尖抚上胸前的玉佩,轻轻合上眸,然后缓然张开。
他还在。
亓官沂死命盯着她,很不想让它只是一场梦。他吞了吞口水,有些紧张的开口,一首彼此都很熟悉的诗词自唇边流出。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他往前走了几步,伫立在她面前,等待着。
“天地合,乃敢与君绝。”曲瑶光深吸一口气,伸手想碰触他,指尖却在碰触到后顿住,他立刻攫住她的手,将她用力带入怀中,紧紧的抱住。
她没有反抗,就任他抱着。
“你没有跟我一起下地狱。”她试着以平稳的语气将话说出,但尾音却泄漏了情绪。长指勾起他背后的发,紧紧缠绕在指尖,她半垂着眸,发现抱着她的手臂正微颤着。
“少了你,就等于下了地狱。”
“是吗”他说话的声音似乎有点抖。“沂,你抱得太紧了。”
“有吗?”
她皱起了眉。
“你怎么了?”鼻音好重。
“没事。”
“你在哭?”
“没有!”他很快的否认。
没有再问,曲瑶光直接推开他,不给他闪躲的机会,双手捧住他的脸,美眸很认真的看着他。
“你在哭。”她很直接的点出事实。
亓官沂俊容涨红,有着被抓包的尴尬,他抓住她捧住他脸的两手,垂下眸,眼角还挂着要掉不掉的泪珠,他撇着嘴,小小声的开口。
“很好笑,是吧?”
“不。”她凑上唇吻去他眼角的泪珠,朱唇漾起笑花“很可爱。”
“真的?”
“嗯。”她抓下他的手,印上一吻,反手扣握住他的大掌,牵着他的手沿着河边走。
亓官沂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发现她的手握得很紧很紧,握得他有点疼,她的指尖微微颤抖,手心也出着汗。
看着她柔美的侧面,她眼眶里有水光轻晃,他愣怔了下,然后轻轻的笑了,加重回握的力道。
冷柔的嗓音在夜里响起“回家吧。”
回家?
“回你住的地方。”
唇角的笑意扩大,他用力的点头。
“嗯,我们回家吧。”
月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虫声鸣叫,水波摇晃,在沉默的夜里曲瑶光低下头,凝视着两人交握的手。
“不要放开手,好吗?”话声很轻,随着风飘进亓官沂的耳里。
“嗯。”他要牵着她的手,一辈子不放手。
晚风轻轻吹、轻轻吹,永不止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