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惯用的灼华剑还插在一个魔族的胸口上。
鲜血沿着剑锋缓缓流下,最终汇聚在地面,一片殷红。
那几个和魔族勾结的人类已经没有了生息。
甚至可以说,根本看不出他们生前是个人。
他们被塞到了空着的笼子里,手指甲还有因为挣扎而折断的痕迹。
和楚夭夭刚刚看见的关在笼里的那个“废了的药人”的孩子一样。
现场即地狱。
楚夭夭根本想不起来她刚刚做了什么,但是现场的种种又在无声证明这一切都是她做的。
她杀人了。
还不止一个。
她杀人了。
这个认知让楚夭夭睁大了眼睛。
她看见了自己的师兄。
顾念之在洛寒清松手默许的那一刻直接冲过去,把目光呆滞的小师妹抱下来紧紧搂在怀里。
“没事了,没事了。”
顾念之绞尽脑汁回忆起正常人该怎么安抚孩子,一只手轻轻抚着小师妹的背。
楚夭夭趴在师兄的肩上一言不发。
过了一会,她转动眸子向她本来要来带走的孩子看去。
后者因为被下了蒙汗药,根本没有清醒着。
但是他活着,没有被带走,去当那个什么狗屁药人。
“夭夭乖,师兄在这里,不用害怕......”
楚夭夭闻言动了动,被顾念之拉在怀里检查。
“为什么,要,害怕?”
楚夭夭的声音一卡一卡,好像刚刚找回声音的机器人。
她认真地看向安抚自己的顾念之,反问,“为什么要害怕?”
楚夭夭脸上还有着那些魔族被剑刺伤溅出来的鲜血。
她调动略微僵硬的肌肉,扯出一个小幅度笑容,目光虚无而缥缈。
“他们该死,不是么?”
“我没有杀人,我只是在杀畜生。”
顾念之看着这个笑容一恍惚,紧接着垂下眸子。
太像了。
他想,他一定在谁那里看见过这个表情也听见过这句台词。
楚夭夭心里一片平静。
意识到自己真的杀人了之后,她发觉自己没有原先想的抵触。
如果她不杀他们,那么死的就是她。
楚夭夭脱离了顾念之的臂弯,站起身,向自己的剑走去。
唔,沾了血,以后不能拿来削水果了。
采药草也不行,会脏了她的丹药的。
顾念之有点讶异小师妹的反应,打量了打开笼子要把小孩抱出来的楚夭夭一会,发现她不是在强装镇定。
太让人意外了。
不过,这才是他们归一宗的小师妹。
不是被护在手心的莬丝花,而是杀伐果断的修仙者。
洛寒清在顾念之冲出去的时候已经查看了一遍现场,他站在笼子外看着里面已经没了气息的药人,心下了然。
转身又见小师妹手里抱着一个眼熟的孩子,决定回去再把村子周围肃清一下。
真是什么妖魔鬼怪都敢来他们归一宗撒野,呵。
那个死去的药人小孩被楚夭夭妥善下葬。
她安静地坐在墓前,回忆那些人对药人的形容。
那是这个世界对药人的定义。
没有尊严,随意决定生死,唯一的存在意义就是被迫吃下新的丹药,直到死亡。
这比她的认知里的药人更加悲惨。
楚夭夭想起了祁晏之。
祁晏之知道做药人是什么吗?他就这样答应了我的请求?
假若有人要楚夭夭去做这传统意义上的药人,她恨不得直接撞死在大厅上,运气好点她还能穿越回去。
但是当时的祁晏之,沉寂的眼睛里只有对生的希望。
未来毁天灭地的魔尊向比自己还小上几岁的女孩跪下了自己的膝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