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那是当年她十七岁时的嫁服,没有钱买更好的了,她还记得这件小礼服花去了季鸿范打工半年的薪水,明明私奔后金钱更该省着点用,但他当时仍是买了这件奢侈品,只说一生一次的婚礼,不能让她委屈,硬是买下来,害他们有几个月的时间吃馒头佐白开水度日。直到双方家长找到他们,暗中接济他们,否则那时她肚子中的孩子怕是不能平安生出来的。
“我以为这件丢了。”她低语。伸手小心地抚弄,过气的样式因复古风的兴起又成了时尚,只是雪白的颜色已泛了些黄,一如他们不复存在的婚姻。“我曾在神面前承诺爱他一辈子。”
“你是呀。”罗蝶起依入母亲怀中。
“他就是爱惹我生气。”看了看四周的男士都避开了后,罗澄昀才出口抱怨。
“澄昀,你敢穿”听到儿子通风报信说前妻已来到,他立即冲出礼堂找着了她们,看也不看,先开火再说,但来不及说更多,就发现前妻兼现任情人的罗澄昀女士并没有穿什么曝露的衣服,事实上她一身端装,包得扎实,除了头颈之外,再也看不到别的了,连双手部套上长手套;十二月天,她还能有什么清凉打扮?而令他结舌的,却是女儿身上那套小礼服,回忆同时也氤氲了他双眼。他看到的,是十八年前穿上这套衣服,含羞带怯成为他妻子的女孩。
第一阶段战略完成。罗蝶起悄悄退开,往礼堂内走去,留下空间给好不容易能够和平共处的父母们,相信这一回不会太快以吵架结尾吧?
看着手表,近七点了,她暗示守门的人员关上大门,大致上所有人全进去了,就留下外边让他们两人相处吧。她得去主持开场仪式了,相信母亲早忘了那回事了。
“妹子,这样就结束了?”
一入门。季濯宇扶住妹妹手肘,不怎么相信地问着。
罗蝶起勾住他住内走:“如果你有心要帮忙,跳完第一支舞,请密切注意他们的行动,如果他们没有由后门进来,也请你千万要引他们进来。”据她推测,大门锁住绑,那对前夫妇若想做更深的交谈必然不会在外边受冷风吹,推不开大门,只好往后面进来,并且会躲在后台好一会。那时便是她施展手段的时候了。
季濯宇刚才已仔细勘察完地形,若有所悟地问着:“为什么后台要放一盏投射灯?那边不会有人去吧?”
她笑:“有备而无患呀。你又怎能肯定最佳配对不会在那里呢?”
季濯宇差点要跳起来:“妹子,这样不妥吧!?如果到时他们有什么不合宜的举止,那么”他指着礼堂台上大片电视墙,几乎结巴不成言。他已明白妹妹在打什么主意了。
罗蝶起只是笑,舞台上已有人唤她,她拍拍兄长的手,转身住那边走去。心中庆幸自己的哥哥还算聪明。否则她真要歉疚自己抢了太多脑细胞过来,让哥哥变笨了呢!
季濯宇猜的没错,礼堂的控制中心今晚采自动化,四面八方的摄影机会摄入不同角度的影像在电视墙上忠实地播放,而探照灯会引导摄影机播放某一方,电脑操控下万无一失。而罗蝶起身上有一只遥控按钮,当她按下时,所有摄影机全会停止摄影,播放出来的画面只会是隐在后台上方、投射灯旁的摄影机所拍到的画面。为了这个特别的设计,当然要使苦心有所回报,得摄到最精采的画面才不枉她暗自策画了这么久。
就让他那双父母玩一次绯闻游戏吧!如果这次还不能使她的父母进礼堂安分成夫妻,她就不姓罗!不过如果父母又成夫妻,那她根本也不能再姓罗了。
氨校长姚进文走近她,肥肥的脸努力扳出笑的弧度:“罗同学,令堂呢?还没来吗?七点了怎么还没出现?优华高中的人等很久了。”
她笑着回应:“我来代表她吧,我想校长有事耽搁了。”
“那么那么,还是我来代表吧,你毕竟只是学生而已。”副校长表面笑着,其实眼中充满不以为然。他是副校长,唯一有资格代表校长的人,却让一名学生抢去风头,在学校也就算了,但有别的学校在,他的脸可丢不起。
罗蝶起淡淡一笑,不怎么介意:“有何不可?我陪副校长一同上去吧!”
“跟在我后头吧。”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副校长忘形地指挥着。即使是校长的女儿也要敬他这个师长吧?他得意极了。
罗蝶起只是怜悯地看着身前那个一辈子躬身哈腰的男人。他出不了头并非罗家死占首位不退让的原因,而是这人的性格不堪,才能泛泛,连表面功夫也做不好,只有一辈子庸碌的分,今晚也有用得着他的地方呢!真难得了。
一个人没有王者之风,即使走在前头迈着八爷步,看起来仍然像个开路的小卒子。一上台,全体学生欢呼的对象只有一个罗蝶起。
“会长好!”轰声如雷,欢乐气氛燃烧开来。
“各位同学,安静!安静!”死抓麦克风的副校长面色潮红:“有外校的人在,你们安分一点!”
嘘声四起,鼓噪声与开汽水声充斥。
展中向来可以充分表达民意,老派权威自许人物,活该要吃瘪。事实上“副校长”对他们而言像是虚构的人物,只在每天朝会晃一下的影子而已,没有人会注意;此刻上台来,甚至有人不知道他老人家是谁呢!
这算是学生自治的后遗症吗?但吃香的师长们也大有人在,火爆校长都能受人景仰爱戴,可见是他自己不努力了,恕不得人。
场面有点失控,没有麦克风的罗蝶起仅仅举起一只手,便让会场安静下来。然后罗蝶起拍手,下边立即掌声齐响,拍出有节奏的“爱的鼓励。”
控场失败的副校长只好挂不住老脸,面含哀怨地将麦克风递给罗蝶起,不过交接之前仍是死要面子:“舞会是青少年的事,我们就让学生会长同学来介绍优华高中的贵宾吧!”
罗蝶起接过,立即控制住全场的注意力与反应。虽然优华高中的学生会长力主“长官训话、开讲”给大老们表现的机会,但她仍是简扼地介绍一下,便点破了今年圣诞的主题,这是青少年的舞会。师长们毋须涉入太多,很快地带出浓烈气氛后,灯光倏灭。再亮起时,已是昏黄的流光闪烁,长长的间奏让男女们互寻到舞伴、邀舞四大美人与优华的四大美人凑出来的,先到舞池中央开舞,挥花瓣。气氛由“平安夜”的音乐引导出来,渐渐化为罗曼蒂克的慢步舞曲
优华的理事长凑近罗蝶起:“你母亲呢?她答应要与我跳第一支舞的,才五分钟不见,她怎么消失了?”
罗蝶起浅笑:“不晓得,不过,我想她很快会出现,您不妨注意电视墙,礼堂内的十五架摄影机涵盖整个会场角度,也许可以找到她。”
“好的,我看看。她不会给其他男人缠住了吧?”他正要走开,猛地又止住步子:“罗同学,有没有什么条件比我好的男人在追令堂?”他笑得好亲切,口气好狂妄,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
她摇头:“恐怕是没人比得上您了。”是的,没有一个追求者比得上他的秃头、糟老、满身铜臭又硬装高级,想吃天鹅肉而不看清自己癞蛤膜的本质。
理事长很得意昂扬地走了。真好骗。
她在乐队旁看着舞池。盈然果然被她哥抓去跳第一支舞了;另外三美人向她走过来,不过痴恋的刘老师已站在她身前,有些羞赧地问着:“罗同学,令堂”
又一个注定会心碎的男人。不过罗蝶起对他是真的有些抱歉,于是坦言:“刘老师,我母亲已有中意的人了,并且很快会结婚。”
“是是吗?可是,我以为”呐呐不能成言。
“今晚她会宣布婚期,您会看到她的未婚夫的。”
刘荣升老师脚步踉呛地走开,躲到暗处去了。
所以说,她的母亲必须快些再婚,免得砸碎更多旷男的真心;如果是不像样的人也就算了,但老实人就另当别论。唉
“刘家的男人都可悲地栽在罗家女人手上,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呀?”方筝啧啧有声的怪叫。
江欣侬伸手轻捏着罗蝶起的粉颊:“唉,天生丽质令人哭泣,回眸一笑众生滑倒。罗家的女人何德何能专吊书呆子的玻璃心?”
“拜托!我这只小乌鸦哪比得上众天鹅?”罗蝶起瞄了她们三人一眼,再看着全场没舞伴的、有舞伴的男孩们眼光不停瞄过来,便可看出展中的美女们多么争气地成了眼光瞻仰处。
裴红叶以一贯的淡笑说着微讽的话:“两校合办舞会,才知道展中地灵人杰,平常面目可憎的人也在他校烘托下成了天仙绝色。”
不可讳言“容貌”也是展中入校须评分的项目之一。而裴大小姐暗指的人正是被他校男生众星拱月的前校花邱预雁小姐。
罗蝶起咬住下唇,静静看着三美人对今晚配对的评头论足。可怜的邱预雁,也不过是与她对立而已,却招致所有人的一致炮轰,可见她罗蝶起平常做人还算成功。但她们在同仇敌忾个什么劲儿呀?真的算得上对手也就算了,偏偏少有过招机会,因为轮不到她出手,她面前就站了一大堆鸡婆的人代为应战了。
是不是可以想成古代武侠小说中的大反派,通常由手下去对付攻打者,过五关斩六将才杀得到山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