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原振侠有了怪异的经历之后,他都会找一个机会,把自己的经历,告诉那位先生,交换一下意见——别以为一个人对自己的经历再清楚不过,很多情形之下,身历其境,反倒不是那么了解。那位先生的分析力强,本身怪异的事也见得多,听听他的意见,在很多情形下,可以使眼界大开,对事情有进一步的了解。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看清”旁观者的话,对当局者很有点作用。
所以,当原振侠自那座古墓之中,突然被移到自己的住所之后,若不是那枚玉蝉在手,整件事,他都几乎认为那不是真实的。
因为一切,都实在太像幻觉了,有些情形,他甚至无法设想。
像那些“外星鬼魂”竟然拥有可以随意转移人或物件的力量!把人和物体,在瞬刹之间,转移万里。虽然他们的这种能力,可以比拟为历史上早已有过不少记载的各种“遁法”或是“五鬼搬运法”但是具体的情形如何,根本无从设想。
原振侠知道,那位先生的经历之中,有一宗奇事——一位科学家,有着丰富想像力的科学家,提出了一项新的理论,十足就和古墓中那批外星鬼魂所能做到的一样。
那项理论是:任何物体,包括生物在内,都是由分子组成的。把任何物体,分解成为分子,然后,以高速(接近光速)输送出去。
理论上来说,若是输送的目的地是在地球上,都可以在五分之一秒内完成。在目的地,有使被分解了的分子还原的装置,变成原来的物体。
也就是说,一个人若是想从乌兰浩特到哥本哈根去,他只需要走进一个“分解装置”十分之一秒后,就可以从“还原装置”中走出来。
那不就是仙人或大具神通者所擅长的“遁法”吗?也和古墓中那批外星灵魂所施行的转移,情形很相似。
这种分解——还原的方法,原振侠知道,也确然有的外星人早已掌握了秘奥,经常在用,甚至可以把人用这种方法,送到其他星体去,他本身也不是没有这种经历,可是一旦和“鬼魂”垂在一起,不论甚么事,都变得神秘,变得难以理解了。
原振侠的问题,还不止此,他更不明白的是,生命可以得到延长,还能理解,何以人的生活,可以完全脱离欲念呢?
我陨硖逅能给于人意念上的一切快感,都会改变?
被带入古墓的陈昌,就是那样,人所追求的财富、美女、锦衣、肉食,对他来说,全部非但他不能有快乐的享受,反倒变成了痛苦。
这是一种普通人所无法想像的境界,也是一些有见识的人在努力追求的目标(自古以来,有多少人达到了目的,只有天知道)。
而陈昌却得来全不费工夫,只是外星鬼魂的一些行为,陈昌自然而然,变成了无欲无求的高人。
原振侠在离开了古墓之后,一杯在手,化为一股暖流,流通他的全身之际,他就想到:若是全人类都这样的话,那么,人类的许多丑恶行为,自然会消失无踪!
无欲无求的人没有贪念,也就不会有随贪念而生的一切行为如此类推,不会有残杀、不会有争夺、不会有妒嫉、不会有色情,那是一种何等和平的生活,和平得如同植物一样。
这种生活,也是先贤一直在追求的,但是,在这种植物一样的生活之中生活,又有甚么意义?
从具体的事到深远的想像,原振侠感到有想不通之处,所以他特别希望和那位先生长谈。
可是一连几次,他和那位先生联络,得到管家的回答都是:“他到苗疆去了!”
原振侠知道,在中国苗人聚居的那片原始森林,和诡异、未开发的山峦之间,那位先生和他的夫人,有着惊心动魂,怪异莫名的经历。
那些怪事,像是平静湖面上的涟漪一样,正在不断扩大,变得越来越怪。
他其时不能到苗疆去找那位先生,而那些问题,他又急于和别人讨论,所以,他参加了一次聚会——那是由两个出色的青年人,温宝裕和胡说主持的聚会,没有目的,但经常有青年人仰慕的偶像出现,讲述一些有趣的事。
原振侠不是第一次参加这个聚会,与会者也十分渴望原振侠说说他自己的事。
于是,原振侠就向参加聚会的十多个男女青年,讲述了古墓中宇宙杀手的事。
他说完之后,各人都不出声,原振侠看出,各人不是不喜欢这段经历,只是不满足。
他张开了双手:“好了,有甚么问题?”
聚会的地点,是温宝裕的大宅(或者是陈长青的大宅)中的大堂,各人或坐或立,甚至有躺着的,或者是倒竖着的。
在又静了片刻之后,一个女子举起手来:“这经历是很怪异,但是我们更想听和你的感情有关的事!”
一个男孩子高叫:“说得乾脆些——告诉我们你的爱情故事。”
原振侠顾左右而言他:“在古墓中,外星鬼魂曾告诉我,他们所住的那古墓,是秦始皇的,而更进一步,有可能秦始皇这个想万世掌握最高权力的人,也有可能根本已不爱权力,而一直活在他的陵墓之中。”
原振侠所提出的,确然是极饶趣味的问题,但是在这样的场现下,他显然未能以此取悦群众,又有人叫:“我们对秦始皇没有兴趣。说说女巫之王玛仙!她怎么了?你不想她?”
原振侠的神情陡然变得沉郁,他的视线看来很是散漫,完全没有焦点,也不知道这时,他能看到些甚么。
所有人都静了下来,原振侠长叹一声,站起道:“爱情故事,要亲自投入去体验,听他人的爱情故事,是十分沉闷的事,恕我不提供了!”
眉父雠孩子大叫了起来:“原医生,玛仙现在究竟在哪里?”
原振侠的目光,看来更是散乱,他转动着头,寻找发出问题的声音方向,可是看来,竟不能如愿。于是,他的神情更惘然,他反问:“我不知道。谁知道,请告诉我!”
一个身形高瘦的男孩子的声音,听来很沉实:“阁下和爱神星人打过几次交道,竟不知爱神星是在何处,那未免说不过去。”
原振侠喃喃地道:“在浩渺宇宙的某处,距离地球或是八十光年,或是三千光年,有甚么不同?就算刚在你的身边,心与心的距离,也可以相距一万光年。”
一个女孩子小声问:“请问,你的心和玛仙的心之间,距离是多少?”
青年人竟然对他和玛仙之间的事那么有兴趣,原振侠一方面感慨万千,一方面也有点负气,所以他的回答竟然是:“无限远!”
一时之间,所有的人都静了下来,原振侠补充:“大家都应该知道数学上的无限大和无限小是怎么一回事,既然是无限远,无论我怎样努力想去拉近距离,都是徒劳无功的事。”
大堂之中,仍然是难堪的寂静。
然后,是一个怯生生的女孩子的声音:“请问,原医生,你努力过吗?”
原振侠陡然震动,那女孩子的声音十分轻柔,可是听在他的耳中,却像是晴天霹雳一般。
你努力过吗?
这五个字,每一个字,都像是一个迅雷,劈头劈脸盖下来,令得他六神无主,连想也无法想。
他恍恍惚惚转过身,摇摇位蜗蛲庾呷ィ神情是一片极度的惘然,他走了三四步,一个跄,几乎跌倒。
在场的人之中,温宝裕和他最熟,也不是第一次看到原振侠有这种失魂落魄的清形了。
原振侠的情绪正常的时候,可以应付任何困难的环境,可是,当他的情绪一度受到困扰时,他比平常人还要脆弱。就是为了玛仙,他可以终日沉醉酒乡,甚至想到结束自己的生命!
温宝裕知道,那女孩子轻轻地一句话,已经触及了原振侠感情上最脆弱的一环,用青年人流行的话来说,是“被点中了死穴”或是“击中了罩门”所以他才会突然之间如此失常。
温宝裕忙过去扶他,原振侠一伸手,用力捏住了温宝裕的手臂,问:“我应该如何努力?”
温宝裕不知如何回答才好,全场也仍是沉寂。还是那个怯生生的女孩子声音:“你肯去开始就好!”原振侠“啊”地一声,抬起头来,望着大堂上悬下来的那盏灯,灯光在他的眼中,化为一团团光晕,逐渐扩大。在光团之中,像是看到了玛仙千娇百媚的脸容,正秀眉微蹙地在问道:“你努力过没有?”
然后,转眼之间,玛仙现出了充满期望的微笑:“你肯开始就好!”原振侠深深吸了一口气,放开了温宝裕,大踏步向外走了出去。
看着他离去的青年人开始议论,各抒己见,但不论发表甚么意见,他们对原振侠为了情感而可以这样毫不掩饰地失魂落魄,都钦仰无比,认为那是罕见的潇——只有真性清流露,才能有那么动人的情景出现。
原振侠回到了自己的住所,面对看镜子,一字一顿,自己对自己道:“我这就开始。”
他说得极其大声,而他也在镜子之中,看到了一个奇特无比的景象。
他看到,在他的身后,有苗条的身形,正在蹑手蹑足走出来,看样子,本来是想在他的身后,突然出声,吓他一大跳的。
可是,原振侠却先她一步,对着镜子大叫了起来,所以,一心想吓人的,反被吓了一跳,刹那之间,神情怪异莫名。
而原振侠在这时,也已看清了她们是谁。
一个身形顺长的,肤色如玉,眉目如画,娇俏绝伦。一个娇小玲珑,一脸的调皮精灵,逗人喜欢。
蚌是柳絮,一个是水红。
原振侠一时之间,几疑自己又有了幻觉,因为他怎么也想不通这两个美女会在自己住所出现的原因。
所以,一时之间,他甚至不想转过身去,怕那只是镜中的幻影,转身一看就不见了。
当然,那不是幻影,水红已跳跃着向前,双手交叉,挂在原振侠的肩上,笑语殷殷:“你在干甚么?调戏我吗?”
原振侠笑了起来,手伸出去,想去拧水红的脸颊,可是却没有那么做,因为他想到,那是对付小女孩的动作,而水红不喜欢人家把她当小女孩。
所以,原振侠改变了动作,变成了代她掠了掠飘在额前的发丝。水红趁机,以自己的脸颊,在原振侠的手背上轻轻贴了一下。
这种看来不经意的动作,却包含了她少女的无限柔情蜜意,原振侠心中动了一动,可是他却伪装甚么也不知道,视线落向柳絮。
柳絮仍然是那么古典,可是有了她和康维十七世之间的爱情滋润,她的眉梢眼角,孕育着无穷无尽的喜气,使得心中再愁苦不快的人,也都受到她的感染了。
柳絮这个美人,可以说是原振侠所知的,地球女性之中遭遇最奇特的一个了,她的经历之奇,无人可以比拟。这时,她看来却和所有沉浸在幸福之中的女性一样,容光焕发,喜气洋溢。
原振侠吸了一口气:“没有变化?”
柳絮和水红异口同声地回答:“没有变化,一切顺利!”
他们之间的对答,听在别人的耳中,可能莫名其妙,但是他们之间,自然明白是在说什么——不久之前,原振侠曾以“可以年轻十五年”的条件,向一个拥有人类所能拥有最高权力的老人,交换了柳絮和水红的自由,让她们脱离组织。
对于这个庞大的,对所有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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