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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元赐娴沾枕便已不省人事,再睁眼就见天光蒙蒙亮,大约已近卯时。她翻个身,捶了捶酸软的腰背,看一惯比她早起的陆时卿竟也还熟睡着,没有丝毫要醒的迹象。
她把刚要阖回去的眼皮竭力撑开,掰着手指算了算日子,然后猛一推他:“陆时卿,你不上朝啦?该迟到了!”
陆时卿正在梦中浮浮沉沉,被她生生喊醒,蹙着眉头紧闭双目,也不知听没听清,随口“哦”了一声。
她爬起来继续推他:“你倒是起来。”
他烦得一把扯了被褥往脸上蒙,要死不活地道:“……起不来。”
元赐娴哭笑不得。
谁叫他昨天晚上折腾了她大半宿的,这下好了,榨干了吧!
她费力把他紧攥在手心的被角给扯下来,嗔道:“你是想让全京城都知道你昨晚干什么去了?”
陆时卿翻了个身把脸顺势压向床榻埋起来,不为所动地“嗯”了声。
她一气之下长腿一伸,骑跨在了他腰上,俯身把他的脸掰正,捏着他的下巴道:“你起不起?”说罢便就着这个姿势,抓握着他的两只手,用劲拽他,“起来起来,再不起就要扣俸禄了!”
陆时卿终于抬了一丝眼皮,看见她这女勇士般的姿势,嘴角扯出个笑,竟又有了点擦枪走火的态势,吸口气压抑了一下才道:“你给我穿衣裳?”
元赐娴本想说“想得美”,但看他这睡眼惺忪的模样着实可爱,不由心里一软,连带昨夜的气都消了大半,低头捧住他的脸,给他抛个魅惑的眼色,道:“起来我给你穿。”
他得寸进尺地伸了只手过来,示意她拉他。
元赐娴冲他皱皱鼻子,伸手将他一把拽起,却因姿势关系,被他撞得一个不稳朝后仰去。
听她一声“哎哟”,陆时卿的反应倒是灵敏了,迅速伸手托住了她的腰,把她牢牢摁在了怀里。
俩人的鼻子因这番动作碰在了一起,他低头看一眼她略有些红肿的双唇,伸出拇指,安抚似的摸了摸。
元赐娴还道他要亲她,忙朝后一退:“你睡糊涂了啊,我还没漱口。”
陆时卿闻言一滞。他本来没这打算的,这下子若不亲上一亲,却就是嫌弃她的意思了。
他只好困倦地半睁着眼,低头啄了她一下,说:“我也还没。”
元赐娴瞥瞥他,嘴角却带着笑,把鬓角碎发别到耳后,催他赶紧,然后爬下去,到木施边去取他的官服。
陆时卿叹口气跟着下去,伸展开双臂后继续打盹,困得根本没好好享受生平第一次被元赐娴服侍穿衣的感觉,直到听见她疑惑的声音从下方传来:“你这腰带是扣第三颗玉纽吗?”
他眯缝着眼站在那里,有气无力“嗯”了一声。
元赐娴便继续弯着腰给他捣鼓,完了怎么瞧怎么奇怪,但又说不上来究竟哪里不对劲,就犹犹豫豫说了句“好了”,直到陆时卿游魂一样洗漱完毕出了门,才猛一拍脑袋。
她忘记问,到底是正数第三颗还是倒数第三颗了。
她当下命曹暗去追陆时卿,想叫他赶紧察看确认,却不料赵述的车技大有精进,这一追连个尾巴也没瞧见,于是当天午后,陆侍郎上朝反扣金玉带的事就传遍了整个长安城。
元赐娴忐忑地等着陆时卿黑着脸回来骂她,待到黄昏,却看他一脸神清气爽,甚至连扣错的腰带都没改回来。翌日再出门一瞧,只见街头巷尾男女老少,十之四五都使了这种反扣之法来缚腰带,美其名曰:流行。
“……”这个世界对长得好看的人,真是太宽容了啊。
*
可惜圣人宽容完宠臣的失仪之行,却没再宽容别人。没过几日,两件大案的惊天逆转便炸开了整个朝堂。
一件是已然事起十数日的蔡禾案。证据确凿之下,蔡禾的罪行原是板上钉钉,然而众人始料未及的是,此前揭发他的刑部侍中却在这关头被曝出丑事来,说是在私宅暗藏了来路不明的数万贯银钱与十数名美姬。
这好财好色本非稀奇事,稀奇就稀奇在来路不明。“敏锐”的圣人当即命朝中监察御史着手安排查证,一路顺藤摸瓜之后,竟“发现”这些东西都是出自大理寺少卿之手。
蔡禾这大理寺卿因受贿错判罪被收押时,下头的少卿却给了揭发他的刑部侍中一顿好处,这事怎么瞧怎么奇怪,怎么瞧怎么猫腻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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