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锦诺刚自屏风后出来,便见一道秀丽身影,赵锦诺顿了稍许,很快反应过来是彤容。彤容是郁夫人的外甥女,便生得同郁夫人有几分挂像。
不待赵锦诺开口,彤容先道,“锦诺是吗?母亲时常同我提起你。”
赵锦诺同海棠都朝她福了福身。
“大嫂。”
“大奶奶。”
彤容连忙伸手,牵了她往郁夫人身边去,“母亲果真没骗我,弟妹生得真好看。”
赵锦诺朝郁夫人行礼,“娘。”
郁夫人温和笑笑,“都坐吧。”
两人这才分坐在郁夫人左右两侧的侧位上。
“这一路可还顺利?”郁夫人问起。
赵锦诺温声道,“劳娘亲挂记,一路都很顺利,只是当时走得及,娘亲还在云州,没来得及同娘亲商量一声,娘亲早前嘱咐的事情也未做好,都是顾妈妈在看着。”
赵锦诺眸间歉意。
说到底,这次去南顺,其实不妥。
郁夫人却笑,“你爹同我说过了,你和奕儿商量好便是,家中本也没有旁的事情,顺利就好。”
郁夫人对她多宽容,赵锦诺心中都知晓。
郁夫人又问,“奕儿何时回京?”
赵锦诺应道,“早前同我说正月末二月初会离开南顺京中,等到慈州约莫就是这两三日的事情,慈州到朔城要走三日水路,应是过几日就回苍月了。”
郁夫人应当也是想念阮奕了,听赵锦诺说起就这几日便要从慈州回苍月,郁夫人的笑意都写在脸上。
彤容便笑,“弟妹,你不知母亲多想二弟和你。”
“阿容……”郁夫人唤得都是阿容,足见亲厚。
赵锦诺目光看向海棠,海棠上前,赵锦诺也起身,“娘,大嫂,锦诺在慈州时挑了几幅绣品给娘和大嫂,这次去南顺不敢声张,没有再带旁的东西回来。”
郁夫人和彤容都好奇。
慈州的刺绣远近闻名,在京中亦见过,但能亲自去慈州挑选,那便又是另一回事,彤容又好奇打量了赵锦诺一番,叹道,“母亲最喜欢山茶花,这幅绣品母亲肯定喜欢。”
郁夫人笑笑,“锦诺,你有心了。”
彤容又道,“这幅百年好合是给我的吧。”
赵锦诺也笑,“大哥和嫂子的婚事,我与阿奕不在,这幅百年好合正好做在锦被上,大嫂不嫌弃便好。”
“自然不嫌弃。”彤容笑着应声,心中拿捏了几分,赵锦诺应当极会做人,礼物挑选都既合适,又不声张,还投其所好,不算贵重,却有心意。
……
晚些时候,郁夫人让二人先回去,赵锦诺才回京,苑中应有不少事情,郁夫人也不多留她。
赵锦诺和彤容都起身辞别。
两人苑子在主苑两端,离开时,彤容一定要送她。
赵锦诺没有推辞。
一路说了不少话,也慢慢熟悉,临末了,彤容又邀了她明日去品香阁,说母亲屋中的香用的差不多了,邀她一道去买香,赵锦诺应好。
等送赵锦诺回了苑中,彤容才折回自己苑中。
彤容身边的丫鬟拎着灯笼,却见彤容不怎么吱声了。
“大奶奶,先前不还好好的吗?这是怎么了?”丫鬟担心她。
彤容低声道,“早前只是听母亲说锦诺周全,我还不怎么信,今日一见,她的言谈举止,细心周全,都不似普通人家的女儿,我是在担心……”
丫鬟微讶,“夫人是大奶奶的姨母,大公子又是大奶奶的表兄,都对大奶奶亲厚,大奶奶担心什么?”
彤容笑笑,“我过门要晚些,锦诺过门早些,听说母亲早前将家中琐事都交予锦诺在做,也时常提起锦诺处事周全。我是担心我若不主动些,许是在这府中,并没有太多立足之地。”
丫鬟不明所以。
彤容又道,“母亲是待我很好,但我爹过世,家中只有娘亲一人,但赵家如今在京中蒸蒸日上,地位与早前大有不同,锦诺又能干,我是怕姨母日后会让锦诺管家,那我日后在府中便等于被架空。”
丫鬟叹道,“奴婢看二奶奶似是并不看重。”
彤容颔首,“许是我患得患失惯了,自从爹过世,娘亲的身子边不怎么好,家道中落,总担心往后不会顺利,所以想得多。”
丫鬟宽慰,“再怎么说,大奶奶您都是长媳,夫人是明事理的人,又是大奶奶的姨母,不会对二奶奶偏颇的。”
彤容笑笑,“是我担心了。”
……
内屋中,赵锦诺洗漱。
海棠给她准备稍后入睡的衣裳,却见赵锦诺在黄梨木架前愣了许久。
“二奶奶有心事?”海棠诧异。
赵锦诺回过神来,才将毛巾放好,一面踱步到屏风后更衣,一面朝海棠道,“没事。”
她是觉得大嫂待她有些介怀,似是总想多探探她的心思,可有放在哄娘亲和主持中馈上。她亦看得出,大嫂想在娘跟前尽量周全和能干……
赵锦诺知晓大嫂会错了意,她的心思本就不在这上。
好在,来日方长。
赵锦诺今日是累了,宽衣过后,很快上床歇下。
海棠替她熄了灯。
她很快入寐。
……
慈州驿馆内,袁开阳同阮奕二人在一处,屏退了旁人。
袁开阳正感叹,“这一路倒是顺利,未生波折,许是我们早前想多了?想想明日就要上江船,三日后便可抵达朔城,阮奕,我们这一趟终于要回京了。”
阮奕轻轻放下茶盏,眉头并未舒开,亦未应声。
就是太顺利了,才总觉得何处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