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银牙放过了红唇,脸上挤出些笑容,主动迎了上去。
“这位……阁下,还有芊儿姑娘。”
她加快脚步,来到李白与赵芊儿身前十步处,前者的称呼用了敬称,她实在不知道他姓什么。
而后者,往日里对于无法使用之人与小人物都漫不经心的她此时记忆力出奇的好,想起了赵戎曾唤过的名字。
独孤蝉衣笑容典雅,适当得体的施了一记曲膝礼,“哀家与陛下刚准备去亲自请赵先生与您们二位,晚上的酒宴,可万万不能没了赵先生的参与……”
这时,她正说着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女子矜持微笑着,略歪头,瞧了眼赵芊儿二人的身后,“……咦,赵先生呢?”
李白的目光从高台处某道低头的身影上收回,没有回答,他转头看了眼赵芊儿。
少女脚步丝毫不停,直接超过了身旁的汉子。
她提着一把雷霆缠绕的纤细紫剑,走到笑容尴尬的独孤蝉衣身前,轻声:
“滚开。”
独孤蝉衣:“…………”
全场众人:“…………”
一阵压制不住的哗然声起,然后又像是反应过来,气氛又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独孤蝉衣后还保持着微微啊嘴的动作。
叫她……滚……开……?
面对某人身旁少女丫鬟的命令,这位大离最尊贵女子的面色先是转白,再是泛红,旋即似是有血往她脸上涌,面色通红无比,嘴皮子颤栗。
可是再然后,她似是又在恼羞气急之中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面颊血红的脸上露出愣神之色。
让哀家滚开!他们不是冲哀家来的?他们要干嘛……
几息之间,独孤蝉衣反应过来,感觉她似是抓住了什么重要关键点,只是此时外表平静到可怕的赵芊儿并没有给她继续思考的机会。
提剑少女步履片刻不停,笔直前进,朝身前的大离太后撞去,后者表情骤变,慌忙的身子一偏,堪堪给少女让出了道来,她自己却差点踩到裙摆,给脚崴跌倒。
赵芊儿看也没看这个戎儿哥往日恭敬行礼的女子,不当回事,直接越过了她,拾阶上台,李白抱剑跟上……
独孤蝉衣也来不及暗恼生气,此刻她和全场其他所有好奇之人一样,一齐怔怔转头,目光一刻不停的追随李白二人的背影。
高台上,此前还欣慰有太后顶着的一种文武百官们倏然一惊,连忙四散退让,给那个似是瞄准了某个方向笔直而来的少女让来道路。
人群后侧的小皇帝李望阙见状,也下意识后撤几步,“张先生,咱们还是让让……”
龙袍少年头也不回道,然而走了几步,余光发现后面的张先生低着头,似是被吓傻在了原地不敢动弹,而他们前方的人群已经分开,那位不知为何气势汹汹的芊儿姐姐正好朝这个方向大步走来。
“赵…不对张先生!别不动啊。”
李望阙不疑有他,有些着急的挣来了身旁正牵他走的弦月离女的手,转身回头,跑去想拉“呆立住”的张会之的袖子。
然而这单纯的少年刚抓住张会之的袖子,准备拉开他时,却发现身后原本嘈杂的气氛突然寂静了下来。
李望阙回头看去,吓的一跳。
身后是那位芊儿姐!
赵芊儿手提一柄蛰雷,在这对师生的身前停步。
少女一路登山至此,没有低头去看二人间的龙袍少年,目光平视张会之。
“又见面了。”
二人在竹林小院分别,眼下在这种场合再次见面。
她顿了顿,点头认真:
“我夫君呢。”
语气冷冷陈述。
张会之低着头,看不见面色,垂下的两只袖子里的手微颤着。
二人间被忽略的龙袍少年,转头分别看了看左右的少女与先生。
和此时在场所有人表情一样,少年脸上也浮现出一些困惑神色。
台下凝眉的独孤蝉衣看见了李望阙的位置,心头疑惑之余,也有些不安,犹豫片刻,她还是放轻脚步的走上台,准备把李望阙拉开。
然而下一秒,欲上前的独孤蝉衣便感觉眼前一暗。
四面射来的明亮天光消失不见,似是一座明室突然吹灭灯火。
她吓的定睛一看,不知何时起,身前竟然是出现一片紫雾,它像是块幕布遮住了一切视野!
而在这块“幕布”内……正有一柄飞剑静静悬浮。
剑尖指她,就在眉前。
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
有漫天紫气凭空出现,笼罩整座祭月山。
“叮铃铛……”某道玉质品撞击坚物的清脆声传彻全场。
此刻此时,独孤蝉衣,木槿,李明义……祭月山上的所有离人,每一人眉眼前皆有一柄型式各异的飞剑悬浮。
无人可前迈半步。
紫气中,有女子跌跌撞撞赶来,落魄失魂上台。
她的腰间白玉,撞的叮铃声作响。
她的秋水眼眸,哭的泪痣都欲落。
她的哭哑嗓音,冷的刺穿众人心。
“我夫君呢?!”
万剑颤鸣。
祭月山方圆数十里,紫雾与流云皆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