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狂在惊怒,他此刻的对手,却更是惊怒万分!
——汉军,果然都是这样难缠的!
——王允,你个老兔子!这就是你说的太行盗匪?
一个身披精美的玄铁鱼鳞甲,头戴尖顶镶铁毡帽盔的胡人青年壮汉,骑在奔驰的骏马上,心中这样想着。不过,这个匈奴贵人也算是控制得住自己,虽然心里惊讶不小,依然面无表情的举起手中的三石弓,对着张狂的所在,猛地射出一支鸣镝!
“啾……”
拖着尖锐的声响,鸣镝一瞬间划破长空,直奔张狂。当然,相距二百四十步的距离,注定了这支箭不会有什么杀伤力,也不可能真的射中张狂。
但是,所有那些飞奔而来的匈奴人,但凡听到了鸣镝的声音,立刻拨转马头,调整了前进的方向。
因为,按照匈奴的传统,鸣镝所指示的方向,就是所有匈奴人的战刀所向。这条从“冒顿”单于手上流传下来的传统,规定:
鸣镝响起处,任何有所不从者,皆可杀!
伴随着鸣镝的呼啸,无数支羽箭跟踪而来,向着张狂所在之处,纷纷洒落。
由于缺乏准备,普通的太行军士卒,完全没有披甲。面对纷纷洒落的箭雨,反应快的,及时支起摆放酒肉的案几挡箭,可以逃得一劫。反应慢了一步的,多半就被密密麻麻的箭矢,射成了一个个血人!
万幸的是,对于“奔射”这种高技术的行为,即使是在以骑射而著称的匈奴人当中,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掌握的。来袭的近千匈奴骑士中,大约也只有两三成的精锐武士,能够在匀速奔跑的马儿上,张弓搭箭,进行比较准确的射击。
所以,一轮箭雨洗礼下来,被射中的汉军,大约只有二十人左右。又由于匈奴人的骑弓,力道多不过在一、二石之间,有几个没有披甲的汉军,身上挂着数支长箭,依然能够踉跄逃离。
但是,这一轮箭射下来,匈奴人至少达成了一个基本目标。那就是:
通向张狂将旗所在的道路,已经被打通了一半!
张狂的脸色变得铁青。
敌人的目标,就是自己!
——斩首战术……
恐惧,紧张,兴奋……
好几种心情,在张狂的心中纠缠不休。张狂运起“太平真气”,强行将这些情绪压制下去。不知是为什么,此刻他的脑中,突然闪过这样一句话:
“你是要当一辈子的懦夫,还是三秒钟的英雄?”
说来也怪,当年在网上,看过一遍就忘的话,此刻居然如此清晰的显示在张狂的头脑中。面对着一个个将马头对准自己的匈奴人,张狂做出了一个,事后被程昱大骂,却深得全军将士尊崇的决定。
“升起将旗!死战不退!”
身边的亲卫,动作明显呆滞了一下。但是,下一刻,他们回应的声音,却差点儿吓了张狂一跳。
“诺!!!”
说完这个几乎是嚎叫出来的回答,几个亲卫猛然一动,把代表张狂所在的红色“张”字大旗,高高的举起,然后旗杆向前一倾,摆出一个与地面成约六十度的斜角。
这样一个小小的行为,此刻,却牵动了千百人的心。
由于肖大嘴的狙击,太行军得到了一点儿宝贵的预警时间。所以,虽然营地中的百姓在得到敌袭的消息后,立刻乱成一团。可那些跟随张狂多年,经历过诸多战事的太行军老兵,其实已经从最初的慌神中镇定下来。
要知道,张狂当年带兵,从豫州一路杀到兖州,再从兖州一路杀到冀州,途中那是不止一次的遭到敌军的突袭。事后反思,张狂除了大力加强斥候的谍报以外,在太行山练兵时,可是每年都会搞两次突然夜袭什么的。
即使在夜袭中,太行军由于慌乱的原因,颇死伤了好几个士卒,弄得全军腹诽不已,张狂依然坚持己见,不为所动。
现在,这种夜袭训练的效果,就真切的显示出来了。
当美稷的百姓们狼奔豸突的时候,当并州游骑兵们不知所措的时候,只有太行军的士卒们,已经自发的按照编制,一群一群的聚拢在一起,等待着上司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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