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底,暑气渐起,枝头翠叶浓密,遮住了骄阳的金芒。繁花落尽,虬枝无声。
薛湄透过马车的珠帘,瞧向了外面。
这次跟着她的丫鬟,是修竹,不是红鸾。
修竹身材细长,容长脸,有种沉默寡言的干练,不似红鸾那般叽叽咋咋。
她一路上也不多话,马车直接到了摘玉轩。
修竹先下车,放下了脚凳,这才搀扶薛湄下车。
薛湄动作轻巧灵便,怀里还抱着她的猫,跳下了马车。
两人进了摘玉轩。
这次,伙计热情接待了她,直接领了她去梢间。
车夫看到了,默默记下,却不知薛湄进去做什么。
半个时辰之后,薛湄出来了,手里并没拿首饰盒子,重新上了马车。
“回家。”她吩咐道。
车夫道是,赶着马车回去了。
回到了家,车夫向三夫人的丫鬟回禀了此事。
“……大小姐去了摘玉轩,那边的人极其殷勤。不过,大小姐并没有买首饰,她两手空空的进去,再两手空空出来。”丫鬟又将车夫的话,告诉了三夫人。
三夫人听了,冷笑一声。
“这次被她糊弄过去了。”三夫人道,“老夫人那边,怕是不能善了。”
果然,第二天薛湄又被叫到了玉堂院。
老夫人没有亲自开口,她身边的老妈子问薛湄:“大小姐说买给老夫人的抹额,怎么还没送过来?”
薛湄吃了一惊:“我何时说过这样的话?”
然后,她似想了什么,笑道,“是我昨日去摘玉轩,祖母误会了吗?我去摘玉轩,不是买东西。
孙女听祖母的意思,未出阁的闺女拿那么多钱,到底不适合。若是给了祖母,又让祖母担一个贪墨孙女钱财的恶名声,岂不是陷祖母于不义?
故而,孙女把钱存进了摘玉轩,让他们按月给孙女利钱,给他们用一年。一年之后,孙女也出嫁了,到时候再去摘玉轩取用,本钱和利钱一起算给孙女,还能赚一点。
这样,大家都安心,岂不是很好?”薛湄笑盈盈道,目光瞥向老夫人。
老夫人一口气顿时堵在了胸口。
她现在寻不到薛湄的错处。若还非要打她一顿,传出去,还不知给永宁侯府招惹多少闲话。
昨天她真的误会了薛湄,还以为那丫头要送个蓝宝抹额给她。
直到此刻,老夫人才知自己被薛湄摆了一道。
她想起从前的薛湄,眼神躲闪、言辞笨拙,老夫人一瞧见她那样,就觉得她无侯府小姐的气质,很不喜欢她。
如今想来,还是那样的薛湄更好点。
现在这个泼妇一样的女子,快要把老夫人气炸了。
二小姐薛玉潭挑拨一番,只是让老夫人白白气了一场,她和老夫人什么都没得到。
薛湄的钱,到底有没有给摘玉轩,她们也不知道,反正又不能去搜她的房间。
此事也传开了。
下人们私下里嚼舌根,不敢编排老夫人,就说二小姐想要大小姐的钱,结果闹出了大笑话。
众人一直都是说大小姐的闲话,如今风水轮流转,终于到了二小姐。
薛湄的丫鬟们听说了,都扬眉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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