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喜欢和朱晨光这样的聪明人过招。
“你俩这是说什么呢?什么谢不谢的,哎,你俩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倪宝珠一头雾水问道。
史战南与朱晨光又不约而同回答,“没有。”
这俩人之间的默契,令倪宝珠觉得很是诡异,她说不出为什么,可就是觉得不对劲,很不对劲!
“走走走,都别在院子里站着了,进屋坐坐,我刚才去他二婶家借了点白糖,你们来看小光,我给你们冲点糖水喝。”
老奶奶颤巍巍走进屋里,小心翼翼将装有白糖的碗放在桌上。
倪宝珠看着碗中已经结块的白糖,可能是存放太久,上面已经沾上了黑灰,她再抬头看着朱晨光家这破旧的房屋,心里更是五味陈杂。
这就是普通人的生活,在这个经济还未完全复苏的年代,还有很大一部分人在贫困线下挣扎,当军区大院里的孩子喝着麦乳精吃着鸡鸭鱼肉时,像朱晨光这样的家庭,连白糖都需要去外面借。
史战南心里也有些震撼,他从不知道白糖在朱晨光家竟然是奢侈品,竟然还需要去借?对于他来说,白糖不过是家里最常见的东西,他甚至都不稀罕看一眼。
老奶奶小心翼翼将结块的白糖放在两个已经掉瓷的搪瓷杯里,又将掉在桌上的糖渣细细捡起来放进嘴里。
朱晨光没有说话,他站在奶奶身边,等着她冲好糖水,再将两杯糖水放在倪宝珠和史战南面前。
“喝吧,来一趟怪辛苦的。”朱晨光眼神坦荡,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家境贫穷而感到自卑不好意思。
倪宝珠与史战南看着搪瓷杯中的糖水,虽然杯子很旧,可也洗得干干净净。
“小光这孩子懂事,从小到大都忙着照顾家里,也没个同学朋友什么的,你俩是第一次来我们家的客人。”老奶奶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说话时,露出已经掉光牙齿的牙床。
倪宝珠笑笑,她端起糖水喝了一口,说道,“那他考上大学后,您一个人在家怎么办?”
老奶奶挥了挥手,不甚在意说道,“我一个老婆子,眼看着要死的人了,我不要紧,小光上大学才是要紧事,我们这样的家庭,只有上学才有出路啊。”
史战南不得不佩服老奶奶的睿智和豁达,在这个年代,许多年轻人甚至还没意识到上学的重要性时,这个风烛残年的老太太已经用长远的眼光来看待人生了。
提到奶奶,朱晨光眼中满是担忧和挣扎,“奶奶已经八十多了,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说实话,我前几天打算放弃上大学的机会,准备复员回家照顾她。”
听到这话,老奶奶一拐杖敲在朱晨光腿上。
“不许再有这样的想法,奶奶已经活够了,可你不一样,你才二十岁,人生路还很长,有这么好的机会,一定不能错过的。”
听着婆孙二人的谈话,史战南与倪宝珠的心里皆是难受,当我们在抱怨生活苦难时,或许还有人比我们更苦更难,他们都没放弃生活,我们又有什么理由去放弃?
“你只管去好好上学,你要是放心,我帮你照顾你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