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文臻便听见咕咕一声响。
一开始她以为是燕绥的,然后才发觉是自己的。
折腾了这许久,没吃晚饭,饿了。
文臻也没当回事,便去寻找香宫的厨房,结果很囧地发现,没有厨房。
这个宫里的人都不需要吃饭是吧?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一向在吃这件事上信心满满的文臻萎了。
结果燕绥看她一眼,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
文臻揉揉眼睛,再揉揉眼睛。
这世界越来越玄幻了,殿下居然会干出这么接地气的事儿!
想到接地气便想到唐羡之,她心中一堵,笑意微敛。
燕绥瞟她一眼,用手指想都知道她在想什么,忍住心中淡淡不快,将纸包往抄经的小几上一搁,对文臻勾勾手指。
文臻一瞬间感觉自己被三两二钱附身……
不过殿下一向很有悟性——随身带点心是因为经过教训和教育,他学会了“将心比心,你来我往”这个道理,简单地说就是以前都是文臻操心他吃吃喝喝,现在他偶尔也该为文臻操心一下,而且近日文臻各种劳累奔波,胃气不调,也需要少食多餐,因此他到哪都带一点点心,这纸包里的牛舌饼还是从他老子那里顺来的。
勾手指是习惯性动作,勾完就有点懊恼,觉得这一勾有点愚蠢,生生将自己的贴心和待她的情分勾掉了三分,本来小蛋糕要泪汪汪的,现在眼睛里好像有点杀气。
于是他赶紧手指敲敲桌面,道:“椒盐牛舌饼,拿来垫垫饥。”
文臻一向不和他客气,和殿下客气过头很可能就吃不上了,赶紧吃了一块,特意将剩下两块留给他,结果燕绥又将那纸包往她面前推了推。
“殿下你不吃?”
“掉渣的点心,不吃。”
文臻哼一声,心想改日弄出土得掉渣烧饼,专门掉渣,看你吃不吃,一边思考那种烧饼的做法,一边又吃了一块,却还是留下一块原样包好,怕他万一夜里饿,死撑着面子不吃,到时候她哭求他吃,哭到他心情大好,也就当还了他今日帮忙的情了。
吃完了她就在那发呆,心想现在肯定不能走,燕绥看样子要搞事情。正想干脆打个坐,忽见燕绥倾身过来,手指在她唇侧一抹。
文臻有点反应不能地盯着他,燕绥占完便宜还不忘嫌弃地道:“吃个东西还吃得满嘴渣。”
完了他弹掉饼渣,手指顺手在自己唇角按了按。
文臻:“……”
殿下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什么时候忽然这么会撩了!
燕绥一侧头看她依旧有点傻的样子,不禁一笑,他一笑便如满天星光旋转荡漾,都要欢喜地跃进那深黑湛然的眸子里。文臻觉得自己的目光有点拔不出来,心里一万次唾弃颜狗无耻。
占完便宜的燕绥心情颇好,敲敲她桌子道:“抄经了啊。过来帮我磨墨。”
小几上有现成的笔墨纸砚,文臻帮燕绥磨了墨,心想这人太不安分,能老老实实抄一会儿经也好。两人各据一几,在前殿的天井里抄经。
文臻现在哪有心思抄经,她心里满满的事情,想着江湖捞马上准备开最起码三家分店,厨艺学校的事情也可以开始筹备了,司农监的工作要好好开展,不仅要种玉米红薯,还要从天下广收好的粮种进行杂交培育,并且也要征集好的种地方法,如果能全国推行就好了。
又想到朝廷还能安定多久?唐季易三大家年青一代海上一聚,以季家内讧,唐家失败,易家溜走告终。但背地里到底达成了什么协议,做成了什么事情,目前没有人能知道。燕绥这个蛮子,做事那么绝……
她忽然一醒,低头看自己的纸,乱七八糟的墨点点,中间歪歪斜斜画了燕绥两个字。
她汗了一把,心想这可不能被那个家伙看见,不然保不齐脑补到什么地方去,正准备毁尸灭迹,忽然燕绥探过头来道:“你抄了多少?我瞧瞧你的字如何?”
文臻急忙用胳膊把纸一挡,掩饰地探头去看他的,一边道:“一定抄得比你多……”
她忽然停住。
慢慢地,挑起了眉毛。
燕绥将身子一仰,半边脸侧对着溶溶的月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文臻则在看画。
是一幅画,画的是她。
更妙的是,画的居然是现代装的她。
卫衣牛仔裤,左手一只锅铲,右手端着蛋糕。
古人画画多半写意,这副画竟然是写实,笔触流利清晰,线条明快,居然还有点阴影,使人物更立体。
文臻目瞪狗呆。
他怎么会的?
燕绥这种人,会琴棋书画并不奇怪,哪怕他平时并不展示呢,但智慧在那里,学什么都轻描淡写。
但是她也没想到他能无师自通到这个地步,这画明显有从她的3D画里学到了阴影的精髓,学到了现代画的画法。
用毛笔画出阴影也真是古往今来头一份了。
文臻忍不住细细看那画,实在是很喜欢,不仅是抓她神韵抓得精准,关键连她那套现代装都画得一毫不差。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她从天空掉落,在屋顶上遇见他,当时他根本没有多看她几眼,之后她很快换下现代装,再也没穿过。
他就这么记住了?
再谦虚的人,此刻也忍不住有些自恋有些陶然,就着星光她细细地看那画,忽然发现哪里有一点异常。
凑近看,卫衣的领子好像开得特别大,领子里锁骨边露出一条细细的边,再仔细看,细长的,淡粉紫色的,蕾丝边的……
文臻忽然一把将那画拍在了燕绥的脸上。
“臭!流!氓!”
……
对于一个画肖像都不忘记画上内衣肩带的猥琐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冷他淡他不理他过阵子你且看他。
但是殿下何等强大,抖着画斜着眼睛问文臻:“你不要?你不要我就自己拿着。裱起来挂书房也不错。”
他那表情,大抵是“你和你家老太太总怪我不够坦白不够热烈没向全东堂宣告我对你的心意如今便高挂我的堂上这下你总不能说我藏着掩着不给你准话了吧。”
文臻想到皇帝和群臣去到宜王书房,一抬头看见那画,小心肝便一阵颤抖。
赶紧从宜王殿下手里把那画请过来,一脸赞叹地往怀里一塞,惊叹:“不不不,这画必须得我自己收藏,百年后说不定可以子孙传家,宜王亲笔啊,拍它个百八十万两黄金,儿孙们便有个纨绔也不怕饿死啦。”
燕绥啧地一声,一脸“你很荒唐”,道:“儿孙们怎么会有纨绔?怎么可能还需要变卖家产?自家的东西叫什么收藏?”
文臻怔了一怔,正想说我的儿孙又不是你的儿孙,随即反应过来又被殿下理直气壮地占便宜了。
这种便宜一般被占了还不能较真,越较真人家越来劲,她只好当没听懂,徒留燕绥一脸不满。
她忙着收好画,就忘记了自己的墨宝,燕绥忽然从她桌子上一抽,道:“我瞧瞧大败商醉蝉的新晋大师的墨宝。”
文臻抢救不及,只得以头抢桌。随即便听燕绥嫌弃地道:“字还是这么丑。你该练练字了,不然顶着个绘画雕刻新晋大师名号,题名落款的时候一手狗爬,我的脸都要给你丢尽了。”
文臻听得怒从心起,心想这人自从乌海追了一圈,回来之后固然于体贴一道有所长进,可那脸皮厚度也成倍增加,这总在不动声色昭告所有权是要闹哪样?是被唐羡之捷足先登留下阴影了是吧?
头顶忽然罩下阴影,身后也一热,却是燕绥忽然靠了过来,抓起她的手,拿起毛笔,道:“来,从现在开始练字,至于写什么,我看你方才写的就很好。我们把那两个字再练一百遍。”
文臻呵呵一声,就要推开他,不想平日里傲娇得恨不得上天的某人,今日颇有些死皮赖脸,稳稳抓着她的手,屁股也稳稳赖在地上,任凭文臻使尽吃奶力气,依旧笔头都不晃地抓着她写了一个漂亮的燕字。
文臻也就把力道撤了,她一撤,燕绥怕弄伤了她,自然也一松,这一松,文臻夺回控笔权,飞快写了香菜两个字。
燕绥瞟一眼,问她,“香菜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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