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在车上的周喜见周玖出来了,等她上了车,不用周玖吩咐,赶着马车带她去了县衙的侧门。
周玖离开了,许仁寿将人参和灵芝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心底还风云般激荡着,东西收拾好,立马发消息给晃荡去了京城的师父药神医,然而又立即着人雇马车,准备自己亲自带着药材去上京。
就是前些时间,师父来消息,说是在京城为贵人治病,可惜了京城的所有药店,包括皇宫里都没了灵芝,要不,他也许能早点回太安县为住在太安县宅子里的王爷扎针祛毒。
马车在县衙里的侧门停下,守门的正好是老鬼,因为周中俊和周小俊的关系,周玖现在已经跟老鬼熟悉了,其实老鬼并不老,不过三十几岁的中年男子,之所以叫他老鬼,是因为他以前做衙役时,办差老成,出手稳妥,所以才得了这个“老鬼”的称号。
“老鬼,今天又是你值守呢?”周玖背着篓子,笑着走上前同老鬼招呼着。
“周四小姐!是你啊?中俊不是辞工回家做生意了,你来找谁呢?”老鬼也笑着招呼。
“我不找二哥,是来找伍县令和伍师爷的。”周玖一边答着话,一边从篓子里抽出一盒月饼和一袋子变蛋,塞给了他。
“哎呀,周四小姐,不要,不要,你这么客气作啥?”
“今天团圆节,你们守着太安县的安全不能回去与家人团圆,给你和你的兄弟们吃着解解相思。”周玖说着,已经越过了老鬼,并对与老鬼一同当值的一个年轻的衙役点头笑笑。
“那我就代替兄弟们谢谢周四小姐了。”
老鬼开心的看着手中的东西,盒子里有十个月饼,网袋里有十个变蛋,够他和几个兄弟晚上吃着解馋了,瞧人家周四小姐多会说话,吃着解相思,对啊,解思念家人的相思嘛。
且不说月饼的价格,就这变蛋在白家酒楼,一盘四个,要百文铜板的价格,老贵了。
周玖在公堂上找到了伍县令,正好只有伍县令和伍师爷二人在,二人坐在案后正商量着什么,见周玖款款而来,二人像迎王妃一般迎着周玖进去。
二人的热情,让周玖有些莫名其妙,莫名其妙,抓了抓脑袋,弄不明白就弄不明白了。
“伍县令,伍师爷,今天过节,你们两个都还在啊?真是兢兢业业,为官勤奋。”周玖戏谑道。
“是啊,是啊,我们俩都在呢。”二人点头如鸡啄米。
?
周玖一脸黑线。
“今天是团圆节,来给伍县令和伍师爷送些月饼尝尝,另外想问一下,我拜托伍县令请的先生,可是有了眉目?”周玖也不等二人问自己了,主动说明了来意,说完从篓子里拿出四盒月饼,一人给了两盒。
“哦,好啊,好啊。周玖小姐做的月饼一定好吃,一定好吃。”伍县令和伍师爷两个都双手接过月饼,继续点头点得像小鸡啄米。
周玖:“……”
这两人是怎么了?
怎么见着自己就像见到了……恩,皇后?王妃?她有这么可怕吗?!在太安县,他们俩是官,而她是民啊,太奇怪了。
周玖蹙眉,眼神里都是怀疑的盯着眼前的两人,就算以前知道自己的心算术厉害对自己另眼相看,但不至于……讨好得变了样,甚至是有些畏惧的模样。
伍县令和伍师爷二人可不是傻的,察觉到周玖的眼神,知道聪明如她,心中是起怀疑了,于是,二人想起了某位王爷的叮嘱,这戏得演下去啊,不能漏了狐狸尾巴!
“咳……咳……”
反应过来的二人立即坐正身子,清了清嗓子,挺起胸脯,摆出官老爷的官威,恩,这官威摆两成就够了,然后,伍县令道:“小玖,你托我办的事,已经办妥了。”
“真的?那太好了。”周玖眼露惊喜,双掌轻合在胸前,同时瞅了眼伍县令和伍师爷恢复到常态。
这才是对的态度,对的姿势嘛。
“我请的人,他是当代大儒,星变书院院长的学生。星变书院院长越书凡越院长,小玖听说过吗?”
周玖点头。
听说过,当然听说过,星变书院是十大书院之首,与上京的国子监齐名,甚至名气还隐隐超出了国子监,伍县令嘴中的星变书院的院长(也叫作山长)越书凡,周玖第一次听到他的名字,是他给周小俊买那套《周易全书》时听周小俊说的。
呃……
听说过就好,倒不用他费口舌了,伍县令暗想。
“伍县令居然能认识越院长的学生,当真是不可小看。”周玖笑着恭维了一句。
“咳……伍某也是科举入仕的,曾经可是中了进士前三甲的人。”伍县令身子一僵,脸色有些羞煞。
认识?他当然不认识,可架不住人家送上门来呀!
周玖话一出,知道自己这话说的实在有些……,是呀,人家伍县令也是念书人,若是偶尔认识上越院长的学生,也是可以的嘛。
“哦……不好意思,我好像说错话了,伍县令就别和这见识浅的小女子一般计较了。”周玖知错能改,立即致歉。
还“见识浅的小女子”,真能睁眼说瞎话,你见识浅,这天下的女子也别活了,伍县令和伍师爷两个别说嘴角抽,连脸皮都开始抽抽了,又不得不陪着笑点着头表示他们不计较,她说的话,都很正确的。
“伍县令,我有个疑问,能做越书凡院长的学生,定是天之骄子,才华横溢之人,他怎么会想着要屈身于我们周家村做一个小小的夫子?”周玖不傻,疑惑很大。
“唉……可不是有才。”伍县令欲抑先扬,微微叹了口气。
周玖妙懂,“难道有什么难言的若衷不成?”
“苦衷倒谈不上!越院长这位学生啊,说起来,当年可是三岁能文,五岁能诗,七岁能剑,文武双才,但天妒英才,他一出生,身子骨就弱,所以,这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事。”伍县令摇头叹息,恨不得当场落下泪来。
伍师爷暗暗踢了伍县令一脚,县令大人,过了啊,再演就演过了啊。
周玖没能注意到伍师爷的小动作,坐在那,右手撑着脸颊,听得入迷,原来是这样啊,自古红颜英才皆短命嘛!天妒啊……无解。
“不对啊。”周玖缓过神来。
“什么不对?”伍县令一个激令,难道自己真演过了?
“他既然身子不好,为什么不在家里呆着养病?反要舍近求远来太安县做夫子?难道他是太安县人?”
“不是,不是,小玖你误会了,怪我没说全乎。他是京城人,他之所以来太安县做夫子,自然是有他的目的,是来求医的。仁济堂的许掌柜,小玖你很熟悉吧?你知道许掌柜医术师承何许人吗?”
“许掌柜啊,熟悉,我刚刚从他那有事才过来呢。”周玖点点头,“但他医术师承何人我倒是没问过他,并不知道。”
“他的师父医术很厉害,就是东楚药神医药不来。虽然许掌柜只是一个外室弟子,但也了不得了。当年,药神医因为他儿子的病他自己不能医,儿子病世后,有一段时间药神医很是颓废,向外说他不配招收弟子,也不准备招收弟子,所以,他一身没有招弟子,只把心血倾注于自己唯一的孙儿身上。后来,也许是许掌柜与他的缘分,不知道怎的就入了他的青眼,虽然药神医没有正式收许掌柜的为他的入门弟子,但一直教导着他的医术。”
“还有这般的故事啊,当是许掌柜的机缘。”周玖跟着一起感叹“但是,这又与那人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啊,那人身子弱,能住在太安县境内,离仁济堂就近了,随时可以求医,而且,因许仁寿这个徒弟在这,等到药神医的机会不就多了几层。”
“哦,这样啊,倒是可以理解。那他对做我家孩子的夫子有什么条件?”有才的人总有些清高和怪脾气的,还是问清楚了好。
“那是当然。他说了,他不需要你付束脩,你只需管吃管住就足够。”
不要束脩?
看吧,看吧,自己猜想的果然没错,古代有才华的男子大多数都会觉得自己比人高一等的,假清高。
“还有呢?”
“他不是谁的夫子他都会做的,说要他教的孩子必须聪明伶俐,不能是榆木疙瘩,一问三不知,一教三不会,他身体弱,受不得气。不过,你家小宝我虽然没见过,但伍师爷见过,他说了,是个粉雕玉琢,聪慧的孩子,能达到他的条件。”
听了前一半,周玖差点气笑了,条件还真是苛刻,可当听到后一半,周玖满意了,那是,她们家聪明的小宝可不是谁都能做他的夫子来教导他的,也不看看是谁的孩子嘛。
“还有吗?”
“还有,就是入住你家做小宝的夫子时,会带两个人一起去,一个是他小厮,平时侍候他的起居,因他不习惯女子近身侍候;二呢,他身子骨弱,还会带一个会点功夫的下人保护他的安全。”
呵……还挺大爷的,周玖心想。
算了,看在他的才华上,家中多住几个人也不是住不开,吃喝虽是自己的,但她不是不用交束脩给他嘛,勉强接受。
“还有其他条件吗?有,一起说了。”
“没有了,就这些。”伍县令摇摇头。
“行,伍县令说的这些条件我都能答应,并不是大问题。不过,我也丑话说在前头,若是他没有真才实学,教导不了我家孩子,误人子弟,我可是不看伍县令你的面子,照样会把他赶出家门。”
“那是当然,我会与他说好的。”周县令脸上笑着,嘴里应着,可心里恨不得晕过去,王爷啊王爷,你要是被眼前的女子看不上眼,被她赶出家门,可不能怪罪臣,臣真的尽力了。
“好,那你就告诉他,我家九月初一搬新屋子。那天后,家中他们三个来后就能住下了,我在家随时恭候夫子上门。”
“我一定把话带到。”伍县令终于完成了任务,卸下千斤重担般轻松,看得伍师爷憋着笑别开了头。
“哦,说了半天,忘记问他姓甚名谁了。他叫什么?”
“第五璃锦,人称五公子。”伍县令说出了楚璃报给他的名字。
第五是楚璃他母后的姓,璃锦是他的字,除皇室私下几人知道,东楚没人知道的字,伍县令不知道,周玖当然更不能知道,至于说是越书凡的学生,也没作假,他以前的确跟在越院长身后学了两年。
“咦?原来是大家族出来的人呐,我说咋那么多讲究。”第五家出美人呢,也不知道那公子是不是像第五家美人一样是个美男子?!
当然,后面的周玖也只有在心中想想,不敢问出口。
“是啊,大家族出来的,教养非同一般,若是小宝真能得到他的喜爱,也未必不是件好事。”伍县令话中有话,意味深长道。
周玖撇撇嘴,“沾他的光?那也要他活得长久!”
伍县令:……
得,姑奶奶,你真是什么话都敢往外说,二人同时抹汗。
“伍县令,那小玖我告辞了。夫子的事,伍县令您的确是费心了,小玖很是感激。小玖听说伍老夫人身子一直不爽利,今天有事不能去拜访老夫人一二,这支人参就由伍县令带回去,给老夫人吃吃看,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周玖虽然觉得伍县令无论今天的态度,还是请的夫子,总给她透出一点不寻常的感觉,但是伍县令做为还要在太安县呆两年的一县父母官,而且与自己的交往以来又没有过节,关系好,他不可能害自己吧,只能说他是尽了心,也是机缘,给小宝几个请了这么一个有才华又高冷的夫子来,所以,不管怎么样,这份人情她还是得承的。
有人情,那就还人情。
“什么?”
伍县令见周玖伸手从篓子盖着的布下掏出一颗白白胖胖,下面长着须,上面长着绿缨子的植物,甚至是须上还沾染些许了泥土,一时也没听清周玖嘴中的“人参”二字。
“哦,是萝卜啊?”伍县令伸脑袋一看。
周玖:“……”
脸上色彩纷呈,恨不得伸手掐死伍县令,萝卜你个大头鬼,我巴巴的从周家村给你弄根萝卜来,你当我傻呢,还是傻呢!
“哈哈……”一直做旁观者的伍师爷,可是听懂了,张嘴不厚道的大笑。
周玖按捺住心底的不自在,扯了扯僵硬的嘴角,瞪了不厚道的伍师爷一眼,向伍县令挤了一丝笑:“哪能是萝卜呢?伍县令,你好好瞅一下。”
“啊?”伍县令这次看清了,很是惊讶,“好新鲜的人参!原来是人参呐,小玖,我看错了,不好意思啊,我一眼看着,以为是萝卜呢。”伍县令为自己的眼拙尴尬一笑,向周玖道歉道。
呵呵哒……,周玖一笑而过。
“伍县令,这是我在周家村的深山里偶得的一支人参,我前面在仁济堂请许掌柜看过了,他说是二十年的人参,品相不错,老夫人吃着好,所以我就带来给你了。你今天就拿回去给老夫人吃,至于怎么吃,要注意些什么,问一下大夫遵医嘱就好。”
“好,好,谢谢小玖,你等等,我去后衙给你拿银子去。”伍县令道。
“不用,是我孝敬老夫人的,收银子,我算啥了?你要给银子,人参还我。”周玖假装生气,朝他伸手。
二十年的野山参对于别人来说,要值不少银子,可是对于她这个拥有了宝库一般的玉玲珑的人来说,真是像得一根萝卜一样容易。
“这……好吧,我听小玖的。”伍县令眼中都是感激,这种品相好,重量足的野山参可值不少银子,关键的是有银子还不一定能买得到。
“你也有!笑,笑,笑……咋不笑死你?!”周玖赌气般从篓子里又扯了根出来,扔给了伍师爷,不过,这支无论是从时间和品相上都没伍县令那根好,应该是十年的,下面的人参很细,她很记仇的,刚刚他可是笑话她了。
“啊?”
看着眼前的人参,伍师爷脸上的笑意僵住了,人也傻掉了,反应过来后,扯了扯嘴角,这女子,怪不得入了王爷的眼,真是个奇人。
萝卜?
真没错,她送人参就像送萝卜一样顺手。
“啊什么啊?我跟你说啊,这支虽然没有伍县令那支好,你可不能嫌弃,你家中老夫人身子健康,给她吃吃这种的就足够了。”
伍县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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