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这是苏橙第一次开口叫这个称呼。
本以为会生涩,会叫不出口,可当看到慕青柠担忧的神色时,那声妈妈自然而然的就喊了出来。
“橙橙……”
慕青柠俯下身子,柔柔的摸着苏橙的脸。
母女俩的视线,隔了二十多年,终于交汇在一处,千言万语忽然就梗在了嗓子口,无法言语。
久久,苏橙才撑着身体坐起来:“妈妈,我这是怎么了?”
慕青柠的神色一僵,继而柔笑着道:“你怀孕还不到三个月,胎儿不稳,受了刺激所以晕过去了,你身子虚,要多注意休息。”
闻言,苏橙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她垂下眸子,忽然有些不敢直视慕青柠的眼睛。
她肚子里孩子的父亲,是妈妈最恨的人的亲生儿子。
妈妈那样恨霍桓,应该不会允许她生下这个和霍桓有关的孩子吧……
她的脑中不断浮现花园里发生的那一幕,越想越觉得心惊。
“橙橙,妈妈一个月前跟你说的话,你还记得吗?”慕青柠低低的开口,“不要再和霍北川在一起了,他已经忘了你,你就当做过去什么都没发生过,带着肚子里的孩子开始新的生活吧。橙橙,妈妈不会害你的,你就听妈妈的话,好吗?”
苏橙的指甲死死掐着自己的掌心,绯色的唇被牙齿咬出了一排血印。
要她彻底和小北北断绝关系,她做不到。
可霍桓掐着妈妈脖子的那一幕,在她的脑海中久久挥之不去。
曾经她以为自己可以洒脱到不顾忌上一辈的恩怨,可当真正亲眼看到这惨痛的一幕时,她发现,自己做不到熟视无睹,做不到自私的只顾自己和小北北……
她的母亲和小北北的父亲……
她和小北北……
苏橙咬着唇,一个字都说不出。
“乖橙橙,妈妈不会逼你做选择的。”慕青柠柔柔的抚着她的黑发,“你现在最要紧的,是养好身子,把孩子生下来。”
“妈妈,你同意我生下这个孩子……”苏橙错愕的抬起头。
“小生命是无辜的。”
慕青柠笑着看着苏橙,眼中的光忽然变得虚幻。
二十多年前,也正是因为她怀上了孩子,所以才果断的选择结束那混乱的恩怨纠缠……
她以为嫁到宁城后,一切都会结束,没想到,竟是噩梦的开端。
直到现在,噩梦依然没有结束,而且,还延续在了她的女儿身上……
慕青柠摇摇头,将回忆挥开,又道:“橙橙,不管你做什么决定,都等孩子生下来之后再说吧,你先吃点东西,我再让人送你回去。”
“送我回去?”苏橙瞠大眼睛,“那你呢?霍桓会怎么对你?”
慕青柠笑着说道:“霍桓不会对我怎么样的,橙橙乖乖回去,好吗?”
看着妈妈努力装出来的轻松的样子,苏橙知道,妈妈又被霍桓关起来了。
她要是走了,妈妈一辈子都不可能再逃出这个牢笼。
那个关人的小黑屋,像监狱一样。
霍桓嗜血的眼眸,仿佛要杀了妈妈。
妈妈若是留在这里,精神病迟早会爆发,陷入永久性的疯癫……
苏橙抓住慕青柠的手:“要走我们一起走,我不能再眼睁睁看着妈妈你被霍桓那个恶魔折磨……”
她的话还没说完,房间的门忽然被推开,寒气袭来,还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
她抬眸,就看到霍桓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眸子里的冷光如一把利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