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想起来了,文锦绣的母亲撒手时还留下了个奶娃娃,赵氏刚入门时还想过接到自己院里养着,结果被文锦绣三言两语在老夫人面前给推了回去。赵氏也不过一说,想表现自己的慈母之心,后来也觉得那位二小姐生来克母,是为不祥,也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之后更是忘在了脑后,一心想着调养身体怀个孩子。
“那位二小姐现在怎么样啊?我记得周岁后老爷给她取了个锦荣的名字,倒是好兆头。”赵氏的语气讥讽为多,谁不知道他们家老爷根本就没看过二小姐两眼,对孩子更是撒手不管,除了文锦绣这个能给他在外面挣面子的长女,他还稍稍疼爱一两分。
嬷嬷回道,“南二院里头养着呢,也就四五岁,不大爱出院子,下人说性子古怪着呢。”
“可怜了爹不疼,又没娘的孩子,唯一的姐姐也没怎么管她。”赵氏心生恶意道。
又摸上了手上的镯子,眼眸微闪,“绣姐儿是去长公主的园子玩了吧。”
嬷嬷道,“一个时辰前公主府的人来接的,没个三四天回不来。”
“那就好,听说四五岁大的孩子脾胃弱,这几日就送点稀汤米粥过去吧,也别让人说我这个做继母的对二小姐不管不顾。”赵氏笑道。
磋磨一个四五岁大的孩童,自然不能像磋磨庶女那样叫到房里来立规矩抄佛经绣衣服,但就是减点饭食,也足够折腾的了,说不定等文锦绣回来,她这个嫡亲的妹妹就不小心夭折了。
于是,锦荣很快就发现南二院的下人已经不只是不尽心了,连饭都不给她送了。
看着这淡的和水没两样的汤,锦荣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好好的宅斗怎么就牵扯到她头上了。
因着大小姐在府里金贵,谁知道什么时候想起这个胞妹来,照顾锦荣的嬷嬷也不敢真的得罪,只好推脱道:“二小姐,这都是太太发的话,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也没法子。”
家中嫡母想要磋磨一个不受宠爱的小辈,再简单不过的事了。
锦荣摆了摆手,“你们先下去吧。”
二小姐年纪再小,也是个主子,主子发话,嬷嬷心下松了口气就都出去了,太太摆明了要对付二小姐,大小姐又不在府里,他们还是保全自己为妙。
要说饿死,锦荣还不至于,只是习惯了几年一日三餐后,一时没有就有点难受,再说她也不喜欢有人在旁边伺候。
坐在院子屋前的青石台阶上,锦荣托着腮抬头看,思绪漫无边际的飘着,忽然瞄见了树上的黄澄澄的东西。
忘记了,这是颗枇杷树,长得枝繁叶茂,正值结果的季节。
树很高大,遮住了大半个院子,另外还有些枝干密叶延伸到隔壁院子去了。
嬷嬷和丫鬟们忘记了院子里的枇杷树,因为府里的水果都是经由专人运送进来的成熟洗干净的,不像树上,或许酸涩难吃。
他们更没想过枇杷树会和二小姐产生什么联系,毕竟,二小姐只是个五岁大的孩子,能想象会爬树吗?还是这么高的树。
然而锦荣不是真正五岁的孩童,对她来说,这棵树也算不得高。
锦荣三两下便爬了上去,摘了枇杷吃。
枇杷果,味甘酸,性平,有治疗肺热咳喘,吐逆,烦渴的功效,花,叶亦可入药。但对于现在的锦荣来说只是填饱肚子的作用。
等到嬷嬷晚上再进来送汤时,发现二小姐的衣裳上沾了些许灰尘和勾破的痕迹,也不奇怪,小孩子磕磕碰碰的,又没有下人在旁边照顾着。
只是玩久了,肚子只会更饿,嬷嬷忍不住同情地看了锦荣一眼,放下盘子又走了。
正是因为没人伺候,锦荣也可以更方便的修行了。
日子就在白天摘枇杷,晚上修行中过去了,但又突然发生了变故。
锦荣正在树上坐着吃枇杷,忽然听见底下焦急稚嫩的声音,“小心危险。”
这声音当然不可能从文府的院子里传来,而是隔壁院子里,一个青衫白底六七岁的垂髫男童,他似乎刚刚还在读书,手里还捧着书卷,却无意间看到了树上的小姑娘。
“你别怕,我这就去叫人来救你下来。”男孩声音尽量沉稳道,怕吓到树上的小姑娘,这么高的树,要是一不小心掉下来了,指不定摔胳膊断腿,甚至连性命也没了。
锦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