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候,三十八岁,导演,代表作《春日》、《心火》。
看着百科上寥寥无几的介绍,苏苏拧了拧眉。按照眼镜男给她的名片上导演的名字搜索,只搜出了这么一些信息。
二流小众文艺片导演。她抿了抿唇角。
将所有信息浏览完,她关掉了电脑。
周嫂端着蜂蜜水进入苏苏的房间,见苏苏正在系鞋带,她放下蜂蜜水,问道:“要出去”
“嗯,有点事。”苏苏把压在领子上的发尾拨到肩后。
“那这个不喝了吗”
苏苏停顿半秒,旋即昂起脑袋把水接过去。
周嫂眼睛定在苏苏稍稍抬起的脸上。
苏苏面色较之前好了很多,瓷白如玉的脸颊微粉,泛着淡淡的光泽,不复之前的苍白憔悴,通身都散发着无法忽视的光彩。
“我先离开了。”苏苏喝完,携着包出了房门。周嫂怔怔然,好半天没缓过神识。
花了一个多小时来到和对方约好的地点,苏苏抬头看着前方的摄影棚。
有工作人员注意到了她,问道:“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我找张候导演。”苏苏说话的同时把口罩取下。
工作人员瞧见她口罩下的面容,愣了愣,说:“你是……苏小姐?”
张导一个小时前告诉他会有个女孩儿来这儿,到时候直接带着她进棚里。
“是。”苏苏浅笑道。
工作人员转到后方,“请跟我来。”
随着他一进入摄影棚,苏苏就听到一声浑厚的厉叱,“说过多少次了,要决绝,决绝地望着他们。”
顺着这声厉吼,苏苏一眼瞥见穿着素色长衫的中年男人。中年男人面前站了个女演员,女演员哭地梨花带雨,涟涟清漪簌簌而下。
“重来!”中年男人扬声道。
这时,苏苏身边的工作人员小步靠近中年男人,在中年男人耳边说了句话。中年男人转身,锐利的眼光射向苏苏,继而撤开了视线。
工作人员返回来,对苏苏道:“张导让你稍微等一下,我带你去休息室。”
苏苏嗯了声。
在休息室里等了将近有二十分钟,有人开门进了来。
中年男人,或亦说是张候掠过她靠到了座椅上。他的眼底聚集着浓浓的青黑,犹如很长一段没有睡过觉一般。他才发过脾气,尽管这时已经收敛住了,但眉宇间仍然残留着戾气。
“苏苏?”他倏然开口。
苏苏站得很直,“嗯。”
“化妆了?”
猝不及防被他这么一问,苏苏滞了滞,随即回道:“化了。”
其实她只是打了点腮红,提亮一下肤色,让自己看着不那么苍白而已。
“把妆卸了。”张候看着她。
苏苏没有半刻犹豫,“好。”
卸完妆,苏苏别住浸了点水的额发,擦干手指重新来到里边的休息室。
张候放下电话,望向走近的女孩儿。女孩儿睫毛上沾了滴未干的水珠,遮掩在浓密黑长如蝶翼的长睫间,如同草丛间若隐若现的晶莹。
精致至极的五官,白到不健康的皮肤,由内而外的柔弱病感,整个人像没有生气的载体,偏偏眉宇间又浮着与之对抗的鲜活韧劲,所有的一切组合成了一种病态的美丽。
这正是他一直想要寻觅的人。
“以前拍过戏吗?”他问。
苏苏顿了顿,“没有。”
张候垂着下颌,手往叠成一沓的纸堆一抽,哗啦啦放开一本厚厚的本子,拿出红笔往某处一划,然后把本子递给她,说:“演一下这一节,我和你对戏。”
接过本子,苏苏看着他用红笔括出来的一段字。仔细看了许久,苏苏合上纸页。
细忖了片刻,她问:“开始吗?”
张候颔首,而后念出台词,“你得了癌症,只有……只有两个月的时间了。”
苏苏凝滞了许久,表情如常,没有任何变化,“谢谢医生。”
话音落下,她转过身,单薄瘦弱的身影薄如纸屑,慢慢地消逝在空气里。走至尽头时,她的背影渐渐地颤抖起来。仿佛撑不住了似的,她的背脊一曲,如同被抽去了脊梁骨。
压抑的哭声从喉头溢出,她捂住嘴,缓缓转过身靠到了墙上,随即拿出了手机。
“妈,我还在学校呢,嗯,我马上回去。”她竭力抑制住哽咽,挂了电话后,头朝后仰着无意识般地撞了两下后脑勺。
闷闷的沉响在寂静的室内被放大。
她的鼻头赤红,泪水模糊了双眼,下一刻,她猛地站起来,身体摇晃了一下,旋即擦干眼泪,用力拍胸脯顺着气,然后两三步走到长桌前,缓缓地漾开笑容,“妈,我回来了。”
张候:“眼睛怎么这么红?”
苏苏摸了摸眼角,“进沙子了。”说着她走近,“妈,我好饿。”
“饭早就做好了,就等着你呢。”
苏苏倏地背过脸,颤动着的左颊上滑下一滴泪珠。
她把颊边的眼泪抹去,扭转过脖子,嘴角咧开灿灿的笑,“谢谢妈。”
下一秒,苏苏脸上灿灿的笑容瞬间敛去,“张导?”
张候仿佛在出神,他凝着苏苏颊边的梨涡半晌不说话。
“张导?”苏苏提高音量。
“咳!”张候如梦初醒般用手背抵了抵鼻尖,道:“你以前真没演过戏?”
“没有。”
张候捏着剧本,心中沉淀下四个字:可塑之才。
一开始从朋友哪里无意间看到这女孩儿的照片的时候,他只是觉得她的形象很适合他想要找的角色,心中本来也不抱什么希望,但是经过刚才她的演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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