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小三儿你赶紧把摊子收了,这买卖不干了!”刘二花一听说他的事吓得丢下铲子就往外跑。正好撞上往家走的宋时雨,上下左右看个遍就开始严厉制止他再做生意。
“妈,你怎么了?”宋时雨看她一脑门子的汗,拿出叠得整整齐齐的手绢给她,让她擦汗。
“还问我怎么了,你不把我吓死不甘心是不是?政府的人找你干什么?是不是不让你干买卖?”
“都是一点小误会,已经解决了,谁这么嘴长告诉您了,看把您急的。”
“这买卖咱不做了行不?三啊,妈可不想你去吃牢饭。”
“妈,你瞎想什么,真没事,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宋时雨把他妈那一顿安抚,比往前批十趟货都累。问题是最后还没安抚住。
刘二花死活是不让他干了,这事谁说都没用,宋长河都得靠边站。
为了好好看着他,还让他跟他不对付的老二时刻跟着,除了上学就是回家,有人来找也不让见,哪儿也别想去,啥也别想干。
宋时雨算是怕了他妈,想尽一切办法让小四带了纸条给顾卫峰,让他先自己干着,他就安安分分的在家呆着。
上学,练字,带小四,这日子真不难过,就是有时候会惦记货怎么样了,阿峰一个人忙不忙的过来。
对了,还要听宋老二的冷嘲热讽,他权当蚊子叫,不跟他一般见识。
好在没过几天市政府就下了一张‘告市民科学创富书’的公告,上面明明白白写着正正当当做生意,国家支持,这才算了安住了他老妈的心。
放人前刘二花再次强调上初中就不能再干,得了他的保证才算完。
自打这公告出来之后,小城做小买卖的跟雨后春笋似的纷纷冒了头。以前也不是没有,但是敢光明正大干的除了他们买节约领的没几个。现在那可多了去,十字街和小广场是最热闹的地方,买菜的,卖地瓜干葵花籽之类的小零食的,卖自家鸡蛋的,还有卖字画的,卖零碎布头儿的,反正都是些不需要票,几乎都可以自家产的东西。像是人人都琢磨着看自家有什么是可以往外卖的,一时间买卖成风。但是像宋时雨这需要专业人做的节约领还是独一份。
当然,卖的人已经有好几个了。
日子又回到了正轨上,转眼就是又一个月多过去,天渐渐暖和起来。
节约领的生意变得寡淡起来,主要是人们不再穿毛衣,节约领没了用场。可是宋时雨他们的生意并没有变差,反而再次火爆起来,因为他们又进了一批纱巾。
红的黄的蓝的粉的各色花花绿绿的纱巾一出现,禹城的女人们都疯了。在这个大部分颜色还被蓝绿黑白灰所笼罩的城市,一抹新亮的颜色几乎夺去了所有人的目光,不分男女老少。
不客气的说,这年的春末是属于纱巾的一年,尤其是红纱巾,谁要是能有一条红色的纱巾那绝对是引领了小城的时代风潮。
一块钱一条的丝巾有人能一下子买三五条,换着戴也好,送人也好,都体面的很。
宋时雨他们再次忙翻了,有时候实在忙得不行他就想,我录音机的钱早够了,干嘛还要这么累?
可一看顾卫峰兢兢业业奔头十足还拿他当最可靠的伙伴的样子又实在说不出不干了的话,因此只要一忙,宋小三儿整个人就像个随时可能被点着的爆竹,火嗤嗤的,谁也不敢招惹。
现在找他们批发的已经不是当初的几个人,足有十个之多,其中也包括宋时风。
这宋老二最后还是向弟弟低了头,好话说尽保证做足好不容易才争取来跟其他人一样的卖货权,他这回也得自己拿钱批货,再没有以前的待遇。
为了他们不因为抢市场互相攻击,顾卫峰延续他们之前的协议之外,还给他们划了地盘,你在小广场卖就不能在十字街卖,十字街人流最大,但同卖纱巾的街头巷尾一边一个,合起来也都差不多。还有去周边的,外地的,这些就让他们自己商量,别打架就行。
以前这些人对他们管得宽还颇有微词,可自打挣了钱,见识了他们货的魅力,再也没有人叨叨,一个比一个积极,就是宋时雨准备的手段一个没用上,颇是遗憾。
这天周末,宋时雨在修理铺跟铺子里一老一少吃过在粮店买的议价粮,准备上货去。
纱巾眼看就要过季,他得去看看找点儿什么新东西填窟窿。
一边想,一边就发愁的叹气。
“累了就歇歇,那么赶着干嘛,钱还没挣够?好些大人都不如你呢。”李老头消遣道。
“我是为了钱吗?录音机我都拆过了。”宋时雨嚷嚷道,“要不是弄了这么大摊子,我早不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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