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的夜色。
平敢当趁乱掠到了后殿,他早打听清楚了,雪莹便是在这里养伤,只是从没有机会进去亲眼看看她。
后殿厢房里,张雪莹也早被那两声巨响惊醒了。服侍她的诗经跟一个小宫女出去打听了,她半撑着身子看着殿门,眼睛一眨不眨。
好奇多过紧张。
一阵夜风轻轻刮进来,本就昏暗的灯光好像又暗了几分,在她床前投下一大片阴影。
她身上一寒,身子立刻绷紧了,闭了闭眼睛,又悄悄睁开一条缝,屏气凝神地望过去。
湛蓝的直缀在昏暗的灯光下宛如黑色,身材高大修长,面容模糊,眼睛却似晨星璀璨夺目,里面满是关切与心疼。
“雪莹,对不起,今天才有机会来看看你。”平敢当轻轻走过去站在她面前,俯身看着她,温和清润的声音直叩她的心扉。
她心神一松,翕翕嘴唇,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平敢当借着灯光打量着她。
鸦青的发丝铺满锦枕,衬着她如梨花一般白净鲜嫩的丽颜,嫩葱绿的中衣更显得露在外面的肌肤细如凝脂、吹弹欲破,胸前的美好若隐若现。
他眸子闪了闪,耳边响起梅冷正在金华宫的话“……累得手直颤,却也咬牙忍着……人没灶台高……拼命忍着声音,只眼泪止不住的掉……”他便觉得心中发酸,眼睛发涩了。
“外面是出什么事了吗?”张雪莹低低的声音响起,有一丝好奇。
他柔和的笑了笑,安慰道“没大事,你只管休息罢。还痛吗?”他指了指她的臀部。
张雪莹摇了摇头“不痛了,我还准备明天便回去呢!”
“对不起!”他忽然急促的说道。
张雪莹惊讶地看向他:关他什么事?
“我没能护好你,让你受了委屈。”他眼中流动着厉色“不过你放心,我定会为你出这口气的。”
“不!”张雪莹大力摇头,有些急了“不关你的事,你不要管。”她不要他掺进来。
平敢当笑了笑,好声好气地哄道“我又不是毛头小子,我会小心的,保准让人怀疑不到我头上。”何况,已有人先下手了,就当是个前奏吧,希望禧珍公主福大命大,千万不要死了。
“高夫人!”诗经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便是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平敢当一闪身,躲进了落地的帷幄后。
张雪莹看向刚进屋的诗经“外面是出事了吗?那么大的声音。”
诗经点点头,含糊地说“是出了点事,贤妃娘娘吩咐,叫咱们歇息,不要乱打听。”
应该是出大事了吧?!张雪莹心中暗付,想起平敢当刚才的话,眼睛看向帷幄后,本来露出来的靴底已经消失不见了。
她悄悄松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不问、不听,不看……!明天一定要出宫回家去。
珍珑阁外面锦衣卫重重围在那里,烧红半边天的大火已经扑灭,正冒着浓烈的烟味,熏得人喉咙直痒痒。
禧珍公主一脸焦黑的由宫女扶着,呆愣愣的看着面前的断壁残垣,张着嘴想哭却吓得忘记哭了。
弘德衣衫稍显凌乱的从御辇上下来了,一看见禧珍公主便将她一把搂进了自己怀里。禧珍公主这才回过神来,哇一声哭了起来,泪水冲得脸上白一道黑一道的。
“太医、太医快过来给公主瞧瞧,可有哪受伤了!”弘德心疼的拍了拍她的后背,来不及询问,一迭声地叫道。
梅冷正皱了皱眉,他将目光调向此时又是哭又是骂的禧珍公主,觉得她简直有如市井泼妇一般让人厌恶与轻视。
第二天,禧珍公主被大火烧了头发,皮肤灸伤的消息传遍了整个皇宫,上上下下的人不由在心底悄悄齐念一声“阿弥陀佛!”。
因为她的人缘实在是“太好了”!
张雪莹却坚持向贤妃辞行了,整整十日了,伤已好了七七八八,在这座深不可测的宫里越呆得时间长,她就越是觉得胸闷气短,外加心塞心寒。
贤妃诚意诚意的挽留了一番,听到她要回去为亡母的生忌做准备后,才勉强允了。
除了滋补药材,又另送了一小匣子金锞子,全是打成了花的样式。看得张雪莹暗暗点头,果然是书香门第出来的贤妃,这么一改造,金子都少了铜臭,多了雅意。
贤妃叫自己身边最得力的大宫女四书送她归家。
刚走到殿门口,便遇到金华宫的玉华嬷嬷,身后领着两个小内侍,手中捧着一大堆锦盒,笑容满面的迎上来“奴才见过高夫人,夫人这是要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