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雪莹只是抱着梅氏大哭,不抬头也不说话。
“回夫人,少夫人,小姐是想起老王头了,她说她害怕。”喜鹊哽咽着回道。
屋子里静下来,后面赶到的人也放心了。
“平将军已过了天津,今天午时便回京城了。你可以在第一时间问他关于老王头的事。”高俊开了口,却带着一丝责备。她把众人吓得够呛,却是为了老王头。
这么多关心你,担心你的人又算什么?
我呢,两世追随竟比不上你一个老家奴么?他沉郁着面容,几乎便要冲到她面前质问她。
一只小手悄悄伸过来,迟疑着握了一下他握得死紧的拳头,又飞快的移开。
他垂眼一看,旁边的李梅脸红得几乎快滴出血来,又在用脚使劲碾着地了。
他本想瞪她一眼的,最后却成了眼带安慰的笑意。
张雪莹已经安静下来了,又恢复了往日那样的无喜无悲、云淡风轻的样子。若不是那红肿不已的双目,真会让人怀疑刚才哭得那么伤心的人是她。
“累大家忧心了,对不起。我这就起来向各位赔罪,请您们到厅外稍等。”张雪莹沙哑的声音响起。
“好,好,你慢慢梳洗。”梅氏安慰的拍了拍她,对房中的人使了个眼色。
众人静静的退了出去。
“俊儿,你能不能跟平将军说一声,如果、如果那老王头真的已身遭不测,能不能骗骗你堂嫂,别说实话。等她缓过这阵子再说。”平氏开口对高俊说道。
“堂伯母,长痛不如短痛,没必要撒这个谎。”高俊淡然道,眼睛盯着茶杯。
平氏叹了口气,觉得他说的也有理。
杜氏看场面气氛实在是让人沉闷,便站了起来“既然少夫人无事,我便放心了。你们忙,我带梅儿先走了,改日再聚。”
“如此便不留您了,有心了,谢谢。”梅氏也不留客,站起来相送。
高粱氏母子坐了一会也告辞回去了。
汪氏才将不安的眼神投向自己婆婆梅氏“娘,这样下去不行?”
梅氏知道她说的是什么,点了点头。
“是不行,可这孩子执拗得很。我真怕,如果由平将军口中得知老王头去世的消息,她又会怎样伤心一场。”梅氏头痛不已,也担忧不已。
“我倒有个主意!”一旁的高兴开了口,只是脸上有丝歉意。
“什么主意,说来听听。”梅氏温和地鼓励他。
“嫂子与您感情最为要好,要想转移她的注意力,不如您、您装病吧。”高兴说完,低下了头。
“胡闹!”平氏生气的喝道,对梅氏道歉“对不起啊她伯母,孩子不懂事。”
梅氏眼睛一亮,手一摆“无事,我不忌讳这些,高兴说的有道理。”
到午时左右,门房飞奔到张雪莹等候的小厅里“三小姐,平将军进城了,现已到达金华门。”
张雪莹蹭一声站起来,身子摇晃了一下,却坚定地向外面走去。
刚走到大门口,张妈妈苦着脸追上来“不好了,三小姐,夫人不舒服。”
张雪莹看了看自己已踏出门槛的右脚,收回来,转身向后院跑去,跟在她身边的喜鹊松了口气。
“伯母您到底哪里不舒服啊?”张雪莹急得直跺脚。
梅氏冷汗直冒、脸色青红不定(其实都是心虚给闹得),刚把手抚上心口,便看见自己长媳在使眼色,又将手换到额头,嘴里直哼哼,就是不好好说话。
“您一定是这些日子太过担忧我,所以成了心病了!”张雪莹急了半晌,又呆立了半晌,终于难过的说道,眼泪掉了出来。
梅氏见她难过的样子,便想挣扎起来实话实说。汪氏见状急忙上前一步轻轻将她按了下去“妹妹不愧是学医的,你前些日子没到京城之前,母亲每晚做噩梦,不得安睡。有一次还痰迷了心窍,卡在喉头,若不是张妈妈想起你教的什么手法,恐怕……”她拭了拭自己眼角。
“这段日子你又一直不展容颜,我们都急,都心疼,可谁也比不上母亲所受的煎熬。妹妹,如今一家团圆,一家平安,便是最大的福气了。你从今天起便好好呆在母亲身边,呆在你婆婆身边呗。”汪氏苦口婆心的劝着。
张雪莹慢慢冷静下来,抬起泪眼“我知道了嫂子,是我不对,以后不会了。但是老王头的事,我是定要问个明白的。如果他真的已经死了,我也要为他在白马寺奉个牌位什么的,难得他对我张家忠心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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