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有了本质的改善,作为同病相怜的女性,以及同为王室贵胄的身份,索尼娅指示仆从们要好好地照顾特蕾西殿下,并从公主的私库里拨款100银币,从山上储泉池里拉了条槽渠,将水引到监室内,这样,特蕾西在城堡的房间中,便可以自行洗浴,再不用让土著们背水了。
特蕾西知道了这件事后,也主动邀请索尼娅到要塞中行宴。她安排了与众不同的烧烤晚会,花费既不多,场面又热闹,加上两个人之前都有着相似的生活背景,于是很快地成为手帕之交。
提起美第奇家族,“豪情者”洛伦佐先生的名字就不能不提,也只有他,才能使美第奇这么个三流的商人家族,在欧洲大陆的诸多尊贵豪门中保持平起平坐的优势。而索尼娅·德·美第奇小姐则是擅长使用自己高贵身份的又一美第奇成员,她的言谈、气质,甚至穿着打扮和发髻的形式,都会在意大利上流社会中掀起波澜,更别说拉拢一个在政治上还有些幼稚的公主了。特蕾西很快折服于对方的美貌与气度之下,她甚至提出与索尼娅姐妹相称,美第奇小姐高兴地答应了。
在相处的几周中,她们几乎无所不谈,即使屡屡被人劝止,索尼娅也不愿意放弃和特蕾西讲真话的机会。西班牙公主也心存善意,她从不主动询问攸关机密的事情,两人谈论的最多的反而是西班牙女孩“憎恨”的对象塞拉弗公爵阁下。
特蕾西有些惊讶地发现,在这个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大姐眼里,那个小丑般剃光胡子,头发剪得乱糟糟跟奴隶一样,穿着奇怪服装的家伙,居然那么受到青睐,对他的赞美词几乎要等同于耶稣与圣母。于是好奇的小家伙不断地刨根问底,塞拉弗的事迹于是渐渐在她的脑海中串成联贯的画面,令特蕾西非常吃惊也非常妒忌因为很多事情在她看来,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然而特立尼达公爵不但完成了,似乎还显得游刃有余。
除了“神仆”的事情,索尼娅基本都向她提到了,甚至塞拉弗的生活品味与衣着方面的习惯,也都在谈笑中说起。等到之后西班牙的和谈使者来到这里的时候,特蕾西公主殿下已经俨然成为最通晓公爵生活习惯的人物之一,并且她还来自于一个比较敌对的国家势力。
“按您这么说,特立尼达公爵阁下真不像是个现实中存在的人啊!”特蕾西由衷地感慨起来,她再怎样浅薄,也不难看出塞拉弗的种种能力将带给西班牙王国带来什么样的灾难。
索尼娅笑了笑,一语双关,“这是神的安排,特蒂。”
特蕾西望着对方不像是在撒谎的神情,内心复杂起来,她试图为自己壮胆,“‘王权’号并不是我们最强有力的武器,整个欧洲都知道,我们的陛下拥有多么威猛而精锐的军团,西班牙方阵几乎是战无不胜的,就算法兰西人也会束手无策,我想您应该清楚,在北意的战争中,哪个方面的优势更加明显。”
“毫无疑问是卡斯提人。”索尼娅丝毫不带恭维的表情,却立刻微笑着转换了话题,“我们不谈这些好吗,这都是男人们应该关心的,作为淑女,我们要避免讲述罪恶的事情,例如战争和瘟疫。”
特蕾西勉强压制住自己的好奇心,她感觉自己的进攻像戳在了一团棉花上无从着力,索尼娅自信的微笑以及未尽之言,更是让她直觉中触碰到了危险,或者她更大胆地想,对欧洲人来说不可战争的西班牙陆军,也许在特立尼达公爵的心中,也和看待西班牙盖伦船一样,根本不屑一顾。
这样说,几乎完美地毁灭整支奥特兰舰队的罪魁祸首,应该还没有使出自己的全部实力,虽然特蕾西并没有跟随大部队前来特立尼达岛,也不了解海战的全部真相,但她已经隐隐觉得事情并非是一方被打败而另一方获胜那么简单。实力的对比肯定很不平均,要不然,同样受到惨重损失的敌人又岂能如此客气大度地优待自己呢?
“我可以冒昧地问一句公爵去了哪里吗?”她打破自己矜持和目前身份的束缚,颇有些绝决意味地问道。
“当然,这已经不算是秘密了,公爵阁下此刻正在墨西哥,阿兹特克人的领地里,相信他的征服事业很快就能完成,前两天送来的战报说,我们伟大的公爵已经一脚踏在阿兹特克人首都特诺奇蒂特兰城的入口上。”
索尼娅骄傲地说道,并拿起杯子,轻轻抿了口马黛茶。
特蕾西闻言轻轻点了点头,也装做喝茶的样子,来掩饰自己脸上不安的表情。
墨西哥是西班牙人极想进入的地方,然而他们多次的努力全部失败了,而今,一个新的征服者出现,他从容地走上西班牙人没有走通的道路,而且,他看起来似乎已经成功了!
特蕾西不清楚索尼娅最后一句话是在有意引导她的思维,小公主的脸色马上变得很不好:诚然,在殖民地谁的船好、谁的大炮厉害,谁就具有主导权。西班牙军团固然威猛,但却根本伤害不了大海里游弋的舰船。从进攻墨西哥的事情上就可以看出,特立尼达公爵完全无视西班牙海军,无视教皇子午线的威严,更无视西班牙王国领土的主权,他随心所欲,并且拥有至少来自于海上的强大武装力量。这种对手,是当前面临欧洲大战的西班牙王国所无法承受的。
特蕾西当然没有想到那么深远,可是她的心里面,已经对那个东方的异教徒先生深怀畏惧与警惕。
她甚至决定,要刻意地讨好索尼娅,与她保持良好的私人友谊,这样在以后如果两国发生战争,形势对西班牙不利的时候,她也许就能帮得上忙。
据她所知,欧洲许多国家的使者在近期都已经陆续来此。
特立尼达公国地位被广泛而正式地承认,恐怕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特蕾西公主开始期望自己的兄长不要试图挑战塞拉弗公爵在新大陆的权威,这里不是欧洲,这里既荒凉又原始,印第安人都是些不穿衣服做着神秘仪式的异教徒,西班牙王国的根基在欧洲,同样他们的希望也在欧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