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里多路,二个月前,爆发了鼠疫,而陈成作为当地父母官,不仅不思救治,反而恐怕被传染,假借养病之名,早早跑到四阳府,避祸去了。
他这一走,达蒙简直乱了套,原来鼠疫刚爆发时,根本没人懂得,医馆也只当发热来治,更有穷苦人家,连大夫也不看,自己凭经验便去药铺抓汤药,浑吃一气,自然死的人更多了。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鼠疫爆发十日有余,城内便短了粮,老百姓便去临镇买,刚开始还能买到,后来,一听说是达蒙来的,不仅不卖,更少不了一顿拳打脚踢。
所以,这汉子才会领些没被感染的年轻壮丁,出来抢劫。
李锐祯听完,只道“鼠疫乃是天灾,但你们趁着天灾出来截道,这便是人祸,你可知罪?”
这汉子哆哆嗦嗦,不忘咬牙切齿,恨声道“知罪又如何?怪只怪没人管我们!家家挨饿,时有死人!难道我们只能等死不成!”
他说着,竟忍不住眼眶发酸,挺大个汉子,两行眼泪流过粗糙的脸,竟哭了。
沈红绵扯扯李锐祯腰间的衣裳,待他回头,才道“依我看,他抢劫咱们,也是肚子太饿的无奈之举,要不然,便将他们放了吧。”
“放了?让他们再去打劫别人?”
“哎……”沈红绵低声笑道“我哥哥来了,你也来了,不日,达蒙的鼠疫危机肯定能解除,待一切恢复如初,他们有了正经营生,怎会再想出来打劫呢?”
李锐祯垂眸,她绕到那汉子身侧,道“我问你,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这汉子抹了眼泪水,道“我是县令府的衙役。”
“婚配没有?家里可还有什么亲人?”
他眸子暗了暗,道“有个定亲的姑娘,还没有成婚,家里除了一个五十老母,再没旁人了。”
“嗨呀!”沈红绵叹道“你看你做这事多傻呢!若真因为干这个抢劫的行当出事了,你那未过门的娘子,还有你那五十岁的娘亲,可该怎么活?”
他真是憋久了,眼泪花子又冒出来,道“那我能如何!吃的没有了,大脖瘟又严重,我又能如何!”
这大端朝万里河山,此时阳春三月,兴安城内自是歌舞升平,人人安乐。
可这偏居一偶的达蒙百姓,却每日都在挨饿,在惶惶不安中迎接死亡的来临。
都是大端百姓,差距为何如此之大?
沈红绵叹了一声,道“你此话差矣,你能做的很多,你可以将你这些兄弟召集起来,返回达蒙,我听说,一个月以前,万岁爷已经派人来了。”
那汉子一把抹了眼泪,似是不信,李锐祯将剑收了,道“骗你做甚,如今达蒙正是用人之际,待到鼠疫治好了,你也可算将功补过!”
李锐祯自上而下轻睨着他,黑色衣袍,单手握剑,静静伫立,气度自是不凡。
他疑道“敢问公子你是……”
沈红绵装凶,将披风交给李锐祯,双手插腰道“问那么多作甚?待你回到达蒙,自然知道他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