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男子一听,转怒为喜,打了个哈哈道:“呵呵,这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宝贝,老子再煮一锅便是……既然老鱼仙你这么大方,老子也不跟你计较了!”
二人一个自称老头,一个自称老子,却不知哪个更老一些,当真滑稽无比。
说起这布衣男子,便是这小小渔村中唯一的一个郎中。
许多年前,他突然来到这里,从此结庐行医,至于他从哪里来,却是无从得知了。
虽说是郎中,却又极少有人请他看病,附近的居民宁愿多走几里跑去别处,也不愿意来他这里。
这其中的原因有二:其一,他姓格乖张,自负无比,总是自称神医,可惜他本家姓贾,于是便成了“假神医”;
其二,他看病用药向来另辟蹊径,总将病人当成是实验对象,闹得不少人看病不成,反被折腾得不轻。
但是老鱼仙却十分相信于他,这其中缘由便是,几年之前老鱼仙得了场重病,可他平时捕鱼多是送给乡邻,极少要钱,因而家徒四壁,根本没钱治病,走投无路之时,正是贾神医慷慨出手,治好了他。
不过,在那之后,老鱼仙必须天天送上三条活鱼。这一送,便是三年。
老鱼仙为人敦厚,自是不以为然,不过乡里之人却是觉得,贾神医不过治了一次病,却要老鱼仙连送三年的活鱼,当真是贪得无厌,如此一来,贾神医的“医馆”更加无人光顾了。
不过,老鱼仙却是十分清楚,贾神医为人虽然斤斤计较,却绝对不是唯利是图。
他要求送三年活鱼,不过是因为他极爱吃鱼,一曰三餐,无鱼不欢,而老鱼仙能用来报答救命之恩的,也只有鱼了……
眼下三年之期虽然早过,可是老鱼仙还是经常给贾神医送鱼,不同的是,贾神医总会坚持支付银两,绝不白吃,可惜他亦是一穷二白,故而一来二去,鱼钱便成了他的头等大事。
眼下贾神医总算松开了老鱼仙的衣领,老鱼仙得了自由,不由长舒口气。
贾神医心情甚好,自顾着微笑道:“诶对了,老鱼仙你刚才说要救命,怎么,你又哪里不舒服了?”
此言一出,老鱼仙一拍脑门,就像刚被刚被点燃的爆竹,忙将贾神医拽到床边,连连说道:“快快快,快看看这孩子!”
贾神医朝那床上看去,谅他阅病无数,此时也是微微一愣。
只见床上的孩童浑身赤红,身子不断颤抖,一双漆黑眸子之中,瞳孔大小不断变化,更奇的是,孩童的手臂小腿等处,鲜红的经络清晰可见!
贾神医长吁一声,探出一指切中孩童的手腕,眼神几度变化,眉间川字越来越深。
老鱼仙看出厉害,大气都不敢出,直到贾神医松开手指,方才问道:“如何,这孩子能医么?”
贾神医沉吟许久,沉声问道:“老鱼仙,这孩子是你什么人?”
老鱼仙叹了口气,坦诚道:“非亲非故,是他自个儿爬上了老头的渔船,然后晕了过去,老头看的不忍,这才带他前来看病。”
贾神医闻言连叹三声,却是久久不语,急的老鱼仙抓耳挠腮,“到底如何,能治不能治?!”
贾神医忽的郑重无比,缓缓道:“这孩子并非生病!”
老鱼仙一愣,急声道:“这是什么话!任谁看到这孩子,都知道他生病了,而且病得不轻!”
贾神医又叹一声,高声道:“急什么急!老子话没说完!这孩子的确没有生病,他是被人用内力所伤。如果治疗及时,本应还有机会康复,可不知为何,又受了极寒之气,可说是雪上加霜。如今伤势延误太久,就算神仙下凡,也是救他不得!”
老鱼仙一听,怔了半晌。
“嗯……”
孩童的呻吟打破了寂静,二人同时望去,只见孩童冷汗涔涔,纤薄的嘴唇瑟瑟发抖。
老鱼仙看的心头一痛,却听贾神医嚷道:“别愣着了,甭管怎样,先将他体内的寒气驱除……”说话间,已动手脱去孩童的衣裤。
老鱼仙这才恍然,于是上前帮忙。
“老头……别嫌老子啰嗦,这孩子既然受了如此重伤,来历定不简单。莫要因为一时好心,惹祸上身。你与他既然非亲非故,又何必……”之后的话终究残忍了些,贾神医并未说出,这会工夫,已将孩子衣物脱去。
老鱼仙幽幽看了孩子一眼,似是自言自语道:“老头我无亲无故,无妻无子,从老头看到这孩子起,就知道定是老天可怜于我,才将这孩子送到了老头的小舟……”说着说着,浑浊老泪簌簌落下。
贾神医听得心中酸楚,不知该说什么,一时间小屋中安静下来,只剩老鱼仙轻轻的啜泣声。
就在此时,贾神医灵光一现,轻声吟道:“除非……”
只是说到一半,又将话语生生咽了回去。
老鱼仙却似抓到了救命稻草,紧紧拽住贾神医的袖子,一双老眼精光四射,“除非什么!”
贾神医犹豫再三,忽地叹道:“除非用那‘愁死阎王’,不过那药尚未成功,更未找人尝试,若是死马当活马医,倒是可以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