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他了。
她自顾自躺下,不甚在意的摆摆手,“睡吧。”
“不行!”突然的,他那股子执拗又上来了,“你去床上睡。”
顾九娘没有防备,只觉得身子一轻,竟然被他连人带棉被一起抱起来了。
“喂!放我下来。”
简玉将她放到了床上,蹙着眉,“你太瘦了。”
定下这门亲事原本是为了母亲的遗愿,她要求他最迟弱冠,一定要给她娶个儿媳妇儿回来。
媒婆将当地的适龄姑娘们的画像都拿了来,可是他一个也不喜欢。
他想着既然要娶,怎么也得娶一个他看得过眼的。
择妻范围便从当地渐渐扩散,即便如此,但骝城距京千里,自然也扩散不到京城去。
巧的是顾向荣同时也在给顾九娘挑选夫家,没别的要求,聘礼让他满意就行。
是他先相中了骝城的简家。
简家家底殷实,简玉的年纪也是十分合适,既能得到让他满意的聘礼,说出去也不会被人戳脊梁骨说他卖女儿。
要不说缘分是个奇妙的东西,双方联系上之后,顾家送去了画像,简玉一眼就相中了。
这是一场皆大欢喜的婚事,简玉欢喜,顾家欢喜,媒婆欢喜,唯独不欢喜的便是顾九娘了吧。
选中她之后,简玉特意了解过她的情况。
顾家最小的庶女,京都随意一个贵女都能上前踩一脚的卑微存在。
简玉此刻眼中的心疼,顾九娘看得清清楚楚。
有人天生厌恶别人的怜悯心疼,还有人因为从未得到过而不知该作何反应。
从没有人心疼过她。
连夜天翼也是。
在她受欺辱之后,他只会将此作为激励她变强大的工具。
“我娘在世的时候教导过我,若是娶了媳妇儿,对她一定要像爹对娘那样的好。”
她从床上坐起,声音没什么起伏,“那你爹娘的感情应是很好吧。”
记忆中,她并没有她娘的印象,小时候几个姐姐和姨娘嘲笑欺负她的时候,总是会说她是‘戏子生的小贱人’。
戏子在世人眼中,并没有比青楼女子好多少。
从四五岁记事起,便听她们这样叫她。
时间一长,大概是她们自己说得都厌烦了,也或许是她越来越不会表现出她们想要的反应,渐渐地,她们连搭理她都懒得,而她那个爹也只有在宫宴需要家眷出席,维持‘治家有方’的假象时,才会想起来捎上她。
简玉躺在了地上,拉了拉薄被,打了个哈欠,“我好困啊,娘子,快睡吧。”
他是真的累了,说完之后不久就传来一阵轻微的呼吸声。
脸上的脂粉不经意蹭到了棉被上,她才想起了忘记将它洗掉。
起身走到铜盆前,看到水面上映着她精致的妆容时,她有些发愣,脑子里突然就蹦出来简玉在店内见着她给自己上完妆后的第一句话。
他说,‘娘子真好看,就如我那夜揭开你的盖头时一般。’
她问他,‘我平日里不好看?’
他说,‘也好看!’
他脸上的神情是一如既往的真诚,让她不由自主的便信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