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佛坛。杜裴氏二话不说就跪在蒲团上,恭恭敬敬给观音菩萨磕了几个头,然后就挺着身子跪直。
镇国公深深看了她一眼,只得叹一口气在一旁坐下。
杜裴氏一跪就是半日,期间她双手合十,目不斜视,虔诚念佛,身形一动也不动!
很快就到了午饭时间,丫鬟将午饭摆在重华院外的小厅里,杜若兰就走上前来请杜裴氏去用些饭食。
可是杜裴氏连眼睛也没有眨一下,只是凝神静气诵念佛经。
杜若兰见杜裴氏一心一意要救杜老夫人还阳,没有办法,只好愤愤转回去吃饭。又过了许久,杜裴氏的体力渐渐有些不支。
她长时间以来不饮不食,像是一尊雕像一样跪倒在观音菩萨的玉像之前。杜若兰中间给她送过一回糕点,还送过两回水,可是她干脆就将眼睛闭起来,连头也没有再抬。
到了晚间,杜裴氏还是没有起身。长时间的跪拜让她的膝盖钻心疼痛,她额上冷汗直流,嘴唇都有些发白,可是她都咬牙忍住了。
林婉城看出她身体的不对劲,赶忙上前道:“姨母,您保重身体为要,您千万不能有事的,否则,镇国公府里岂不是要乱糟糟一团?”
杜裴氏静静闭眼听着,连半点回应也没有。
林婉城看着杜裴氏的样子,心里又是懊悔又是自责,她甚至有些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想出这个计谋来折磨姨母呢?杜老夫人与姨母和好自然大喜,可是看到姨母现在的样子你真的就开心了吗?
只是现在想要回头已经来不及了。
是的,杜老夫人第一次晕倒,林婉城察觉出她是装出来的,所以干脆将计就计,在她的药里放了一种麻药。
这种麻药发作之后能让人沉沉昏睡过去,不过药效很短,只有一天的时间。另外,这种迷药的奇特之处在于即使杜老夫人昏迷,她除了视觉,其他的感觉都还存在。
林婉城知道杜裴氏虔心礼佛,所以找来一个和尚,演了这么一场戏,目的当然不是为了折磨杜裴氏,而是为了让杜老夫人感受到杜裴氏的真心,从而化解她们婆媳之间的矛盾。
林婉城知道感化杜老夫人的过程会很艰辛,但是她真的没有想到,当自己亲眼目睹这个过程的时候,竟然会这么痛苦。
林婉城很想叫停,很想帮杜老夫人解毒,然后将事情完结。可是她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如果半途而废,不但杜裴氏的付出收不到成效,自己若想帮着解决她们婆媳之间的矛盾,不知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林婉城咬咬牙,转身就出了屋子。
时间一点点流逝,杜裴氏跪在杜老夫人床前纹丝不动,国公府的主子谁也没有睡觉。到半夜的时候,林婉城亲自过来检查了杜裴氏和杜老夫人的状况,确定她们不会有什么大碍,才又慢慢退出去。
到了第二日清早,林婉城又进房查看杜裴氏的情况。她刚一掀帘子,就看到杜裴氏身子一歪,一下子就倒在地上。
林婉城吃了一惊,提起裙角就冲了过去,她抬手拉起杜裴氏的手腕,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给杜裴氏搭了脉,发现她只是有些低血糖,林婉城才慢慢放下心来。
杜裴氏再睁眼的时候,已经躺在世安苑的床上,杜衡、杜若琅姐妹,还有林婉城都一脸关切地围坐床前。镇国公不安地在屋子里踱来踱去。
杜裴氏慢慢抬起手,一屋子的人都沸腾起来。杜若兰道:“母亲,您终于醒了,您吓死我们了!”
杜裴氏的身体依旧十分虚弱,她甚至连眼睛都有些睁不开:“我,我没事……老夫人呢?她……她怎么样了?”
杜若兰还没有回话,杜老夫人就已经杵着龙头拐一步一步走上前来:“媳……媳妇……我已经没事了。”许久不用“媳妇”这两个字,杜老夫人只觉得有些生疏。不过一说出口,却还是有些亲切。
杜裴氏挣扎着就要坐起来:“老夫人,您身体还没有康复,怎么不在重华院好好休息?”
杜老夫人赶忙在她床沿上坐下,想要拉住杜裴氏的手,却又有些犹豫:“你放心,婉儿已经帮我诊过脉了,我没有大碍,你放心养病!”
杜裴氏赶忙道:“那也不行,您大病初愈,自该好好静养,怎么可以这么操劳?若琅、若兰,还不快把老夫人扶回去?”
杜老夫人拗不过杜裴氏,只好叹着气点头:“好好好,你不要操心我。我这就回去,你自己也当心些……”
杜裴氏赶忙点点头:“您放心!”
杜老夫人叹着气起身,临走前,仔细关照镇国公和林婉城好生照顾杜裴氏。
看着杜老夫人消失的背影,林婉城心中暗喜:看来自己的方法已经生效了!杜老夫人在睡梦中感觉到杜裴氏的小心,知道她诚心诚意在佛龛前跪了一天一夜。
其实,林婉城不知道杜裴氏的孝举能不能感动上天,也并没有想过要去感动上天,她想要感动的从来都只有杜老夫人一个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