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则送来许多孩子用的摇床、木马。林婉城看着那架精致古朴的摇床,不由开口打趣道:“这东西一看就十分金贵,花公子这次可是大出血了啊!”
花凤凉一笑:“不值什么,只要班班喜欢就好。”自从相如故离开后,花凤凉着实改变许多,他不再像从前一样有事没事就往青楼跑,也不会动不动就左拥右抱,就连性子也有些沉闷下来。
林婉城看着他这幅样子,着实有些不忍,他对花凤凉道:“你抱过班班吗?不管好赖,你也算是孩子的舅舅,要不要抱一抱?”
花凤凉显得有些激动:“这……可以吗?我可以抱一抱吗?”花凤凉回头去看崔叔明,却见崔叔明只顾往碗里盛红枣粥,连眼风也没有给他一个。
林婉城给奶娘一个眼色,奶娘赶忙就将班班抱过来送到花凤凉的怀里。花凤凉笑着接过来,看着班班的眼神似乎有无尽的温情。
林婉城不由就笑道:“你这抱孩子的姿势倒是标准的很!看不出来,你堂堂花家大少爷,还有这手本事!”
花凤凉就道:“你忘了,抱孩子的方法还是你教给我的——”在抱我自己儿子的时候。
林婉城当然没有忘记,她故意将这个话头挑开,就是等着花凤凉提起自己的儿子。林婉城佯装着恍然大悟地拍拍脑门:“瞧我这点记性,可真是一孕傻三年了!不过前几日我接到了如故的来信,她给孩子取名叫相思与。他们母子已经在苏州落脚,现在就住在她姑姑家里,一切都好,让咱们不必忧心。”
听到相如故母子的消息时,花凤凉的手还是不可抑止地颤抖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就掩饰了过去,只是淡淡点头:“他们过得好,我们就放心了。”
林婉城知道他心伤未愈,也不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叹了一口气。
几人正在屋里说话,丝竹忽然回禀说余庆回府了。花凤凉就赶忙将孩子重新还给奶娘,趁机道:“既然你们有事要忙,那我也不打扰了。过几日,再来看班班。”
花凤凉告辞离开,崔叔明就去大厅里见了余庆。前些日子,林婉城派余庆送齐乐去了仙云谷,经过连日的奔波,他总算不辱使命,平安归来。余庆给崔叔明复命,又将楚玄子的话传达给夫妻两人听,就告辞下去休息。林婉城知道师父已经手下齐乐作为入室弟子,自然十分高兴。
又过了几日,在班班快要满月的时候,安兰忽然兴奋地冲进了浅云居。
当时,崔叔明衙门有事在忙林婉城正坐在榻上斗着班班玩,她见安兰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地冲进来,心里不由有些奇怪:安兰一向稳重,从来没有这么慌慌张张过,难道是出了什么大事?只不过见她脸上满是喜色,就算是大事,应该也是大喜事!
果然,安兰匆匆向林婉城行了一礼,激动道:“禀夫人,老爷……老爷和老夫人回京了!”
林婉城一惊,身子一斜就从榻上走下来,她两步就跑到安兰身边,惊喜地问道:“你说谁?谁回京了?”
安兰擦了擦额上的汗水:“夫人,是老爷和老夫人!他们接了圣旨,已经从云州回来了,马车现在已经进城了,侯爷怕您担心,特意派木刻回来禀报!”
林婉城呆立在当场,有些不可置信地喃喃道:“我父亲、母亲终于……回来了吗?”
她愣了一会儿,很快又反应过来:“安兰、丝竹,快给我更衣,咱们去迎接老爷、老夫人!”
安兰赶忙拉住她道:“不可啊,夫人,天气一天天转凉,您现在还没有出月子,不能出去见风的。”
林婉城赶忙道:“不碍事,再过几天,班班就满月了,应该也不差这么几天!”
安兰还是坚决地拦着道:“不行,侯爷怕您会冒冒失失跑出去,所以她特意交代,如果您要是跑出了院子,就要治奴婢一个护主不力之罪呢!”
林婉城虽然知道崔叔明只是吓唬她,但到底就笑着停下脚步:“那好,你快亲自去一趟城门,直接将老爷、老夫人迎进府,顺便向他们二老赔罪,就说女儿不孝,不便出门,不能亲自去迎接了!”
安兰见林婉城终于不再坚持,赶忙笑着点头答应下来。
不过一个时辰,林婉城耳听得浅云居的院子里吵吵嚷嚷,心里就知道该是自己的父母回府了。
林婉城不敢怠慢,提着裙裾就迎到门口,一抬眼,就看到崔叔明扶着一对老夫妻跨过门槛,慢慢向内室走来。
林梦没有见过林辉夫妇,她对二老的记忆全部源自这具身体。只是记忆中,林辉是个满头黑发,精神矍铄的老头儿,全然不是现在这副弯腰佝偻,连过门槛都要别人搀扶的老迈模样。杜林氏虽然青春不再,但也绝不是现在这副满脸皱纹,头发花白的模样。
不过短短数年,这两个老人在云州吃尽苦头,竟然变成这副样子。林婉城扶着门框站立,隐藏在她内心深处的那一个久未苏醒的灵魂慢慢留出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