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一道神识意念涌入沈固心中,他整个人顿时一惊,不明张潜为何死而复生。
先前那神魂冲击,他仅受波及,也禁受不住,神魂动摇。
张潜神魂相比他而言,软弱十倍不止,怎可有惊无险度过此劫,不过张潜既然无事便是最好,惊喜之余,便要催动无息之甲带着张潜从坍塌废墟之中逃离出去,却被张潜暗暗制止,他尚不知那秽物还有没有厉害招数,仅是先前那于穴窍之中植入魔种的手段,便是厉害无比,他虽能应付,但是那种经历实在痛苦,也不愿再度尝试,这无息之甲防御能力强悍无比,然而应付这种招数却是无能为力,心头思索一阵,终有对策,玲珑六合塔化作微尘自废墟之间的缝隙飞出。
一丝气息泄露出来,那几滩黑色秽物似有所觉,再次翻涌,几个气泡炸裂开来,一阵阴森的气息回荡开来。
张潜只觉神魂摇晃,如若风中苇草一般,匆忙摒除心中幻象。
那玲珑六合塔顿时发生剧烈动荡,孤直公实力强横,张潜倒不必为他担心,只是被这秽物影响,一时半会难以脱身,玲珑六合塔的神威根本无法显现,只是门户裂开,再无动静,张潜凝聚视力细看而去,只见其中世界天魔纵横,一片昏天暗地的样子,孤直公仿佛受狼群围攻的雄狮,这些天魔虽然无法撼动他,却对他有一定威胁,一时半刻之内想要脱身,恐怕有些困难,寄身其中的计都、罗睺二人,此时已被眼前这幕骇的战战兢兢,龟缩于院中,不敢轻易露面。
然而两人眼神之中却并非仅有恐惧,还带着一丝震惊,甚至于敬畏,好像虔诚信徒终于面见了真神。
张潜与孤直公如今俱无心思管他二人,各守其位。
孤直公也不急于脱困,敞开门户之后,便与天魔慢慢周旋,张潜吩咐便是如此,此时让他现身并非是吸引火力助其结尾,门户敞开之后,一声沉闷的低吼自那个混乱不堪的世界忽然响起,孤直公双眸微皱,如临大敌,似乎这声音给他的压力比这虚空之中虎视眈眈犹如狼群的天魔还要深重,只见那方幽深的血池之中,一头体形凶悍、浑身浴血的狰狞异兽从中缓缓走出,每落下一步,整个大地都发出一阵轻微震颤,途经之处,便是一片触目惊心的裂痕。
双目冷光森然,毫无情绪,仿佛黑夜中的冥君,已经脱离了兽类的残暴、嗜血,仿佛神明一般。
孤直公虽是亲言看着此物在张潜手中一步步蜕变,一点点成长到如此地步,但从未见过这凶兽显露出爪牙,也是知晓此物乃是真正的魔道邪法炼成,不知吞噬了多少生灵鲜血,与张潜身上所怀其他几样魔道神通都有所不同,邪气凛然,充斥凶戾。虽说张潜并未因此而滥杀无辜,所用精血都是正当所获,但孤直公生前毕竟是正道神灵,对此还是有几分抵制,不过碍于张潜,才为过问,如今初见此凶兽露出爪牙,实力竟是如此强悍,自己想要降服他,恐怕也要一番功夫。
心头那一丝反感便成了恐惧,虽不明显,却有这般震慑。
那些天魔亦是被其吸引,这么一个血气旺盛的凶兽,对于天魔的吸引力自然要高逾孤直公这个血肉全无的器灵,纷纷朝之扑去。
直奔头颅,这些天魔最强悍也是最凶恶的手段,便是吞噬神魂。
然而这一下扑去,却是想法落空。
这地魔就是梼杌骸骨炼成,根本没有灵魂,在体内游走一周,毫无所获,这些天魔与鬼物相似,虽是嗜血,但血气太过旺盛,却会反受其害,这地魔本就精血孕育所生,体内气血如何旺盛,这些域外天魔在其中穿行犹如在沸水中滚烫一般,痛苦不堪,纷纷想要脱离,梼杌顺势一抖身躯,雄浑的力量浩浩荡荡,席卷而出,将那些刚刚逃离出去的域外天魔顿时震的支离破碎,而他脚下步履从容,却是未曾停顿片刻,仿佛这些凶残的域外天魔,就像是一些扰人的苍蝇一般。
见此情景,连孤直公也忍不住咋舌,心有惊骇。
地魔震退域外天魔,自门户中闯入大千世界,如脱困的太古凶兽,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咆哮,而后逐渐平息,清冷的目光扫过深渊之中每一寸角落,虽是空洞无神,却能感受到那阵无法掩饰的杀机,龙脉石柱之上的几滩黑色秽物顿时惊动,竟是朝一处聚合而去,犹如一团流动的沥青,而后竟是化作一个婴孩,头大身小,肤色青黑,双眼外翻,如同淹死的水鬼一般,让人看着浑身发毛,而后嘴巴开阖,发出一阵啪嗒啪嗒的声音,犹如洞穴中滴水,阴森恐怖。
这声音传入张潜耳中,只觉头疼欲裂,好像有什么凶恶之物要从灵魂深处诞生,甚至将迎香穴上的封印禁制都震碎了许多,这才熬过。
孤直公亦是被这声音折磨的苦不堪言,关闭了玲珑六合塔的门户,沈固更是眼观鼻观心,收敛了所有气息,仿佛入定老僧一般,不愿听这声音,唯独那地魔不受干扰,因为它根本就没有灵魂,如同盯住小白兔的大灰狼,不慌不乱的靠近着,那秽物凝聚而成的孩童见半晌无功,那高如楼宇一般的梼杌地魔逐渐靠近,眼神之中流露除了一丝疑惑,还有点点恐惧,口中发出的声音愈发的碜人,张潜神魂能够自愈,尚无大碍,孤直公也能硬抗,那沈固却是有苦难言,如坐针毡。
张潜能够清晰的感觉得到,无息之甲中的几座大阵运转愈发混乱,这般下去,沈固终会被这声音重创,乃至于抹杀。
梼杌似感受到了张潜心中的愤怒,亦是方快了脚步,一跃抢至乃孩童身前。
嘎!如老鸦夜啼,声音凄厉而阴森,那孩童一跳而起,显然是被突然逼近的梼杌地魔惊吓住了,见自己声音无论如何也无法影响他,心头恐惧愈来愈重,生来本能使得他转瞬之间便有了逃窜之心,然而如此近的距离,便是金丹人仙也休想从地魔手下逃的性命,这秽物所化的孩童虽然攻击神魂凶狠至极,能够轻易杀死抽坎填离之境以下的修行者,然而近身缠斗的本事却弱的一塌糊涂,从趴在那跟滩烂泥似的样子便可推想得知,被梼杌地魔一扑即中。
一爪拍下,便将其打的四分五裂,犹如拍碎了一个装水的皮囊,黑色的汁液溅的到处都是。
一阵阴森的气息猛烈席卷开来,却已无矛头所指,只在虚空之中到处肆虐,饶是如此也让人难以忍受,眼前幻觉频生,张潜心念一动,沈固也从哆哆嗦嗦像抽羊角风的状态中正常过来,控制无息之甲,双翅一震,覆压在身上的巨石刹那之间便碎成齑粉,根本拦不住他,扬手一挥,火丹竟是从体内飞出,一阵阵浩浩荡荡的太阳真火席卷开来,正欲将空中那些飞溅的黑色汁液焚烧干净,显然极为重视,也是怕此物重新聚合成形之后,卷土重来,又是一桩大麻烦。
却于此时,顿时传来一阵大喝,“恩公,手下暂缓!”
张潜眉头微皱,这声音乃是从玲珑六合塔中传来,除了计都、罗睺,再无旁人,却不知他两人从头到尾与这没什么关系,此时插嘴作甚。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