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怀抱着狱火丹炉,一手紧紧抓着那黑鹰的羽毛,衣衫凌乱、头似鸡窝,感情这一路上都是顶着狂风熬过来的,此时脸色惨白,呼吸急促。
从鹰上下来之后,仍是腿脚发软,半晌说不上话。
“此处无其他事情了,你便离去了,需差遣你时,自会唤你。”张潜挥手与那黑鹰说道,而后默不作声的看着徐钊。
喘息片刻,惊魂稍定,这才与张潜说了声怠慢,又与他大倒苦水,说着黑鹰一路上如何收拾他,几次都险的将他从天上抛下来。
张潜也是了解那黑鹰性子桀骜难驯,却是看重生死之辈,不会做出过分的事情撩拨自己,一路对徐钊所作所为不过是发挥心中怨气而已,自然懒得理会,却发现徐钊喘息过后,脸色酡红,精神竟然比以往好了许多,讶异道:“却未想到,一两日不见,你竟然渡过了恐惧心魔。”
徐钊本想问问事情的前因后果,怎么一两日功夫,张潜就驯服了如此凶悍的一头黑鹰。
此时听他一问,却只能先行回答,面色之中稍有尴尬,修为境界一直是他羞与人说的痛处,花了大半辈子精力,还不如别人三四年苦心,如今虽然突破了境界,却一点不觉得欣喜,见人提起便觉得是讽刺一般,不过他却知道张潜性格,不是那种无聊之辈,如实答道:“多亏师弟之前赠予的那瓶固寿丹。”
“并非如此吧。”张潜摇了摇头,若是一瓶固寿丹便能让他突破,也不至于再次境界上卡了四十多年。
徐钊见糊弄不过,只好尴尬一笑,道:“其实自那日与师弟说过那番话之后,我便想通了一个道理,我这一生,怕这怕那,行事瞻前顾后,做惯了墙头草,可是倒没得选择之时,又能如何?伸头一刀,缩头还不是一刀,胆子也就放开了,我最多还能活二三十年,何不痛快一点,心无恐惧,恐惧心魔自然就渡过了。”
“如此说来,还是我把你逼上了绝路不成。”张潜听他所言,自然明白他其中含沙射影的意思。
徐钊腆着脸笑道:“若非如此,我如今恐怕都渡不过这恐惧心魔,还多亏师弟这一逼,断了我的后路。”
“说的我好似大奸大恶之人一般。”张潜哂笑道,却只是玩笑话,而他也并不在乎外人如何看待他,而后讲清自己的意图:“我让你来,却是有批药材须让你处理,趁这段时间全部炼制成丹,数量不少,须费些功夫,当然自会给你报酬。”
“师弟见外了,这本是分内之事。”徐钊客气道,而后颇有不解,问道:“为何不在焰狱峰中,借地火之力,却要比这里方便许多。”
“你便将就一些,若是离火之气不足,你便将此物引燃。”张潜从微尘洞天之中取出一块绯红如血的石头,正是那块旱魃精血,当初本打算境界突破之后,便炼化此物来参悟聚火诀,不过如今有那融火丹,这旱魃精血便有些鸡肋了,正好作此用处,而后又与他讲清缘由:“如今我却不想回焰狱峰中,十年大比将近,白骨老道不日便要出关,若不巧与他撞见,我恐怕有些麻烦,而且西廊阵法也还在他掌控之中,呆在其中便似头顶悬着一把铡刀,让我心神不宁,无法静下心来修炼。”
徐钊听他此番言语,神色之中不由多了些愁绪,他虽是看破了恐惧,然而张潜自己先丧失了勇气,那他所期盼的也岂不是镜花水月一场空。
张潜看穿他心头顾虑,却是一笑,道:“我自然不惧白骨这人,我既然敢做这些事情,便敢去面对结果,你也不必瞎想,安心炼丹便是。”
徐钊点点头,随张潜走进洞窟之中。
那六箱灵药原材早已从微尘洞天之中取出,在洞窟干燥之处一字排开,张潜随手一指,说道:“便是这些。”
徐钊本未将张潜先前所说那番话当作回事,他一生便以炼丹为乐,炼制丹药何其之多,可也未曾想到,所需自己炼制的灵药原材竟然有满满六箱子!
“数量确实不少。”徐钊只觉得腿软,嘴角抽搐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