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他的第一件事就是从书包里找出信纸,然后向杨青走去。
李四清的脸色微微发红,或许只是显得比平曰好看点,他从杨青身边走过来。和姬让在课桌的行间相遇,两人的身子都要侧着,互相配合一下才好擦身而过。如果是两个四清相遇而过,这行间的宽度还可以容许再加两个李四清,如果是两个姬让,那就只能每个姬让过去一半,不然就只能把课桌移动一下。就在这“而过”之中,李四清侧过头看到姬让的手里捏着一封信,姬让侧过头看到李四清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显示出就在刚才还捏过薄薄的东西的样式。
显然杨青已经发现了姬让,并且是朝她走来的,她站了起来,作出了一种礼貌接待的姿态,嫣然一笑,那可称为极品的眼神和酒窝。使姬让感觉昨夜那25钟没有丢到河里去。姬让双手将信纸递给杨青,杨青使出双手接着。但是却只像投票选举时一个监票员接住一个选民的一张选票一样,她从屉里掏出一叠纸来,这叠纸的上端有一个报夹夹着,她把报夹松开,把姬让的纸加在这一叠纸上,然后再让报夹夹住。
杨青坐下去,拿起圆珠笔,在姬让给的信纸的右角上写了一个“15”
前排座位上的郁芹横坐在她自己的凳上,侧着头看着他们,以艳羡的目光望着杨青,在姬让开始离开时就说:“杨青,你今天就有5个了,昨天我看你还只是写个“10”号呢。”郁芹想着又加了一句,“我今天还只有一个呢。”
当李四清回到他的座位上不久,樊敏朝他走来了,随着她的越来越近,四清眼前的光线越来越暗。四清的座位是在教室的角上,樊敏很胖,要知道她的身体胖成了多宽,看看她走到四清跟前就知道,她站在他的课桌前,全班的同学就几乎都看不见他了,如果要有两个这样宽的人往这一角一站,那么李四清呼吸的空气都只能是从她们的头顶的上空爬过来。
樊敏生下来就胖,爸爸妈妈喜不自胜,左邻右居见了都说好一个胖嘟嘟的小家伙。谁知她的长法是差不多直长和横长几乎平均分配,长到初中时期,直长的方面还算可以,横长的方面可就受不住了,骨头要架不起这越来越多的肉了。于是到处求医,医院都不行,倒是有一个草药郎中,他能打包票,给了半麻袋草药,叫她熬了当水喝。喝了就拉稀,眼睛是瘦了,进冲了,人是站不起了,再喝真的不行了。她妈妈摘的一斤好茶叶当了草药钱还不算,爸爸只好到山里砍了一株杂木苗削光削光给她作拐杖去上学。后来村里有了一台黑白电视机,有电视机的这户人家,门庭若市,上有一则减肥广告:“是肥胖者的福音,立竿见影,永不反弹。”这一“最新研发成果”,需要到县城指定药店才有得买。樊敏一家,喜上眉梢,她父亲兴冲冲地跑到县城,倾囊于柜头,买得回来,把说明书仔细领会,信心重起。然而服下不到一半,“危险期”到了,又是重着拐杖。而且,不知是看错了还是听错了,不是“永不反弹”,是永远反弹,从此胖得不可收拾。现在她忌写“胖”字,忌写“圆”字,不吃南瓜,不碰水桶,甚至不愿意用圆珠笔。她每见了李四清就觉得非常顺眼,五根豆角的李四清无论走路、坐下、看书、,特别是做体艹,最好看,真优美!加把四清的两只大眼睛配在窄而长的脸上却另有一番看头,一个师公给人敬一次神,总要钉上一道用桃木削成的符,一寸来宽的桃木上画上的菩萨总是两只大眼睛。如果如实地把李四清画在纸上,至少也不是个贪官相。这一些,更让樊敏看得李四清完美无缺。
当樊敏略带羞涩地在她硕大的裤腿上的口袋里掏出信纸来,四清的大眼睛睁得互相拥挤起来,如果这时把他的额头和眼睛以下的脸分作了两大部分,绘成地图,那两头是陆地,中间横着一条海峡。四清殊不料,他瘦得如斯,竟也有崇拜者,也有追我者。他多次想过,李多劳如果不是有柳枝早已放了“定钱”,恐怕全班的女生一个不剩地拜他去了,现在看来,他至少会缺这个姓樊的。他十分感激地双手接过,脸上大放红光。窄长的脸红得像一只在发光的红色节能灯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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