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还看了一阵道场,觉得那四个道士敲着锣鼓在地坪里又走又扭,有时甚至剧烈地运动,有点像是在上体育课。
用“飞也似的”来形容牛老师的回校速度一点也没有夸张,他像一个间谍得到一份十分重要的情报,向校长报告了这一发现。王校长疑云顿开,真想唱一首歌来抚慰自己,担着不能去四中了的心放下来了。他立刻叫牛老师告诉冬老师这一情况,并说他作为校长对学生家里的这种不幸感到悲痛。
牛老师找过冬老师以后突然想到一件事,又急急忙忙来找校长,他揍近校长咬着他的耳朵说:“我还发现一个有趣的事,听说那些帮忙办丧事的还给李多劳扎了一顶三棱冠和准备了一束花红,李多劳将来是钱柳枝的男人嘿!”
不料牛老师的这句细细的带点男女风情轶事的话,对于王校长,如果用好像晴天霹雳来形容就有点夸张了,但也等于在他背上冷不防地放了一响三眼铳,是惊了一下大的。这是已经确立了他们的夫妻关系,是恋爱成功后的结的果了!要开除学籍是板上钉钉的事!他们两个还是拟提为学生会的干部。幸得还没正式宣布,不然会把整个学校带动得变为一个恋爱场!
他们两个在学习成绩上是拔尖的,是学生中的两根红毛,他是舍不得的。他在这个学校任校长十来年了,在他的任期内,李多劳的进步之快,是前不见“古人”的。诚然开除是一大可惜,而且像他犯下了这样的错误的人,其他的学校也不会接收,然而对王校长来说,却是有好处的:彻底地解除了他的隐患,王横的那件事就不再会有人提起,王横不但去了可能受处分之患,而且也能够稳坐团支部副书记的位子。王横稳坐了团支部副书记,等于他会入主四中。开除他们两人的学籍是谁也不敢反对的,犯到了开除学籍还少了的错误,这事好办。
王校长抬起头来一看,牛老师坐在对面的凳上还张着嘴巴,像小孩子想讨奉承一样的望着他,就对他说:“你去把冬老师叫来!”
牛老师很失意,你校长随便的也好,滑稽的也好,诡秘的也好,只要笑一笑,就算是对我告诉你这么件秘事的报酬,也满足了。可是校长脸块硬着,相反像得罪了他,牛老师有一点伤心。但他见校长的手指着门外,条件反射地起了身,又听到了“冬老师”几个字,知道要把冬老师叫来。正还是下课时间,他朝冬老师的办公室走去。
冬老师来了,校长用对牛老师不一样的口气,很客气地叫冬老师请坐。
坐到哪儿呢,坐到教导主任的位子上?她觉得自己还不配;坐到其他两张的其中一张的位子上?又隔校长远了点。于是口里应着,还是照例站着。
校长把在脑壳上来来回回了多少次了的手放下来,看来是对一个问题的思考已经结束,一副“就这么决定”的样。然后他望着冬老师,叹了口气,叹了气后是一种很惋惜的“哎……”似乎是冬老师那张本来不大上相的脸现在又被人毁了容。
冬老师以为他在为钱柳枝的丧父而感到悲痛,在这里吊唁钱父。
“牛老师和你说了吗?”校长的声音很低沉。
“钱柳枝的父亲死了!”冬老师的声音更低沉。表情是你问的就是这个事吧,我知道了。
“刚才牛老师还说了一件事,很严重!伤脑筋。”
“死了人,是很严重,当然伤脑筋!”
“不!”校长加大了声音,“……”他把牛老师在他的耳朵上说的李多劳与钱柳枝的事说了一遍,然后又看着冬老师“毁了容”的脸,无不惋惜地:“这下没办法了,只能是孔明挥泪斩马稷了。李多劳已经带上了只有儿子和女婿才能戴的三灵冠,系上了花红,确认是钱家未来的女婿了。这是向学校宣战,向规章制度宣战!怎能么能让他们赢,他们赢了,学校不就乱了,老师不只能忙着做媒婆了!这件事如果我们不作处理,王局长知道了,我们的饭票子只怕会过河!他们两个原来都是你们班的学生,你是班主任,我先要和你打个招呼,这是工作方法。”
冬老师惊呆了,嘴巴皮都白了,低着头,许久,她一抬头,环顾了一下周围,认定还有三张办公桌空着,就再走近校长一步:说:“你把他们两个都开除,李多劳不是马虎角色,一旦把他们开除,他会和你弄个鱼死网破,把王横对钱柳枝的事捅出来,而且有王横的情书的笔迹作证,你没有处理,还要他入团,还要把他提为团支部副书记,你的饭票子又会不会过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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