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多劳一手按住一手槌的打虎式难乎为继,他只得叫柳枝放下木棒,专职按住,他就双手抡槌,一时兴起,倒像一只蹲着的青蛙摇泼浪鼓似的捶了一场,汗如雨下,把个稻草加工到了个差不多。
比照他的父亲的作法,如法炮制,可是结果生产出来的产品,像一只仰着的王八。一下午的时间,出产了两双,一共四只。一人穿上一双,柳枝踩着椭圆形的“鞋”,还挺高兴的,一是新鲜,二是本公司产品。
这种草鞋是有买的,在上次观看游行的那个十字路口,有一个茶水草鞋店,壁上挂有很多双草鞋,上面贴有纸条:“草鞋每双五分”。那里的茶水是每杯一分,里面沉着一至两片茶叶,如果花得三分钱,就可以批发到一大水壶的白开水,这里是当地最大的民营企业。但是五分钱一双,比祖存的陀螺贵了一分,是给李四清赔款的十分之一。
扛起了千担,拿起了茅镰,穿起了草鞋,雄赳赳,气昂昂,他们踏上又一事业的征程。茅镰的柄比柳枝的手臂还要粗,千担比她的脚还要壮,脚上的草鞋叫她不得不走点“八”字路,否则草鞋就会碰着另一只脚。
双牛冲这地方他们是熟悉的,这里有太多的树木和柴草,而且山沟里,溪水边,牛尿塘周围喂猪的野草也还是不乏的,他们许多次在这里寻过猪草。但是真正深入到深山老林,用刀动它的真格,还是第一次。
披荆斩棘,无论说起来还是听起来还是想象起来,都勇猛豪迈而又轻松愉快,可是一旦你到那个山里,真叫你披荆斩棘,只怕你会哭起来呀!面对着的都是很硬的东西,不只是看着它,而是要制服它,砍断它,是要它们的命。然后要把它们捆起来。地不平,一脚踩不稳,滑进或滚下很深的山沟里,滑了甚至于滚了还不算,可能一身是血还加上骨折。一手扳着那高高低低,粗粗瘦瘦的柴棍,一手无情地挥刀将它砍断,需要力气的强度不说,你得小心你的手和脚不会当成柴棍一同被砍,鲜血直流。到处有毛虫,有时伸手去抓柴就要抓好上好几条,除看得见的毛虫外,还有看不见的毛虫灰,沾上了痒不算事,重要的是会肿起来。树上也有毛虫灰掉下来,身上,特别是脖子上,很痒,痒死人!
带刺的草木藤条不知道到底有多少种,有开着美丽的花儿诱你上钩的;有浓密叶子下面躲着锋利的刺的,有看上去很亲热,可待你握上去刺得你鲜血淋漓的;有毫不隐没,赤裸裸地露在外面目狰狞地横在你眼前的;有贴着地面,逶迤很长,像绳子一样摆在地上,等待你去踩的;有三五组合,形成小股势力的;甚至有结党拉派,蔚成集团的。而往往这些集团的深处,潜藏一个马蜂窝,如果谁被这个集团缠往,又惊动了马蜂,那他去算命也是该死了!
可见披荆斩棘只是形式上的痛快淋漓,内容上是十分的艰辛和危险的。
当然披荆斩棘是说的开辟前进的道路,与这两个孩子的砍柴无关。这里借用一下,点出这两个孩子的艰辛和可怜。
何况他们在砍好以后,还要挑下山去,挑回家去。肩上负着沉重的担子,豆腐似的脚扳更容易踩在柴钎上,它就毫不客气剌进去。哪根柴儿藤儿将他们挑起的其中的一捆柴绊一下,整个身子就会被绊得有个几十度的转弯,甚至仰天一跤,倒在狼牙石上、柴蔸尖上。
粗暴的千担压在稚嫩的肩膀上,是会又红又肿的。
没有想到或者可以想到的是,他们得把茅镰握在带血的手上,千担压在红肿的肩头上,与这双牛冲拼命的时长,要穿过8个寒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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