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总觉得不是的。到了刚下第三节课,那个女同学还没有离开课桌,他还不知道她叫什名字,就捅了一下她的手:“喂!你换个座子,坐到后面去,行吗?”
女同学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是瞪大眼睛望着他。多劳见她还没有理解他的意思,就指着坐在她后面的柳枝对她说:“你和她换动一下座位,行吗?”他最后两个字说得很亲切,很柔软。
坐在后面的柳枝也听清了,拿起了桌子上那本算术课本,只待她的一声同意的话出口,她就会马上去掏书包。
女同学注意到了柳枝的动作,又看了一眼与柳枝坐在一起的男同学,他的眼睛正望着另外的一面,屁股正朝着他们。女同学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好”,拿起了桌上的课本和屉里的书包。
对于课桌另一端发生的变迁,那个男同学有点觉察,他扭过他肥胖的身躯,发现他的邻座换人了,他的脸上表情有些变化,好久才恢复过来。
下午第一节课,长头发老师站在了讲台上,上午任命的班长钱柳枝喊着:“起立”!大家先先后后的站了起来,老师回了句“坐下”,刚要开始讲课,熟悉课堂纪律的那个男同学却举起了手。长头发老师发觉了,就说:“谭新同学,什么事,请说。”
“老师,她们换了座位!”谭新指着钱柳枝和那个换过来的女同学,声音并不清亮,是一种告状的口气。
老师走了过来,正要了解情况,坐在那面的角落里的祖存大叫了:“他们是一个屋场的;一起长大的,坐一凳好!”却有一个男同学大声说:“那我也要换一下!”还有一个也是男同学站在凳子上说;“我要和六伢子坐!”他说着一手扯着裤头,一个要撒尿了的姿势。
男同学在嚷嚷着,女同学也在议论了,教室炸锅了。
老师在稍微做点工作后,两个女同学羞得满脸通红地回到原来的座位上去了。老师拿着课本的手在空中一扬:“谁还在乱叫!同学们,要遵守课堂纪律!”这一挥,有如抹下了一个乱糟糟的广播的开关,教室里立刻静了下来,几个站在凳子上的男生马上跳了下去。
换座位事件之后,谭新就成了同学们心目中的英雄,他不但早于大家知道只要举手老师就会问你有什么事的规定,而且让一个班长都换不成位子,用如今的话来说他是维护了自己的正当权利和尊严,因为他们换座位之前并没有征求他的同意。然而,实实在在的是,谭新并不知道这一些,他之所以要举报是因为钱柳枝长得好看,虽然他脑子里的“筋”不多,但也知道老师为什么要她当班,还是一个是谭新知道这个女同学是住在山冲里的,因为今天上学她和前面的男同学从他家门前过。
于是由谭新发起的“挤锅巴”运动很容易得到大家的响应。这活动是男孩子的专项。大家都紧靠着墙壁,分成面对着面的对立的两队人马,由两边往中间挤,中间的两人就互相角力,借助后面挤来的推力,把对方连挤带扒捅出去,捅出去的就是锅巴,留下来的是锅铲,被铲出去的就马上到后面去补充兵源。简单而又暴力,是谭新承袭上一届也许是上几届的经典活动项目。
如果是谭新在前面当“锅铲”,那么对方的“锅巴”就像木工刨刨花一般的被铲出来,那真叫所向无敌。光是他那身躯,就如钢筋水泥柱一般,对付这些小毛孩,就如孙悟空玩自己的那些毫毛兵。
对于这项由谭新发起和领导的活动多劳是不参加的,尽管心里直痒痒。有一次真是实在太痒了,恰好谭新又没有在里面,他禁不住也要去试试味道,他随便的扑到一面队伍的最后一个,前面出现了一个个的“锅巴”,那些“锅巴”马上走到后面,继而又一次去当锅铲或变成锅巴。多劳很快就成为要把别人铲出去的锅铲或者变成锅巴,
谁知多劳是一把相当厉害的锅铲,对面气势汹汹而来的兵马都有成了被他铲出去的“锅巴”他成了第二个谭新,被他铲出去的锅巴也像是木匠刨起的刨花一样的喷出去,他后面的人为这位骁将欢呼了,卖命地用力。他更把靠墙的手弯成一个三角形,用锐角对准前面的“敌人”的肩膀,插进去,然后另一只手扳住“敌人”的头死劲往外面一拨,一块“锅巴”就产生了。一时杀得兴起,也没有统计到底被他捅出去了多少锅巴。
突然有一根木枋一样的东西一下插进了多劳的肩膀处,痛得他要命。紧接着他的头和颈以及屁股似被牛顶了一下,他被抛了出来,踉跄中,反头一看,是谭新,他把他抛到了外面,谭新还用像斗红了眼的公牛一样的眼睛盯着他。原来谭新坐在座位上,正在休息,见新出现了一位英雄,而这英雄不该是那次换座位的后台老板,他一声不响的加入了多劳对面的队伍,杀近了多劳,冷不防地给了多劳一下“足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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