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是没有人敢……”
韦钰呵呵一笑,随即就轻蔑地斜睨了一眼颖王、凉王以及面色铁青的纪云霄,露骨地讥讽道:“太后娘娘深居仁寿殿,颐养天年,竟然为了南平王世子是真是假,让内侍监何公公演出了这么一场闹剧,套用凉王殿下的一句话,此事传扬出去,让天下诸国如何看我大唐?大理寺卿卢大人刚刚在这面对江陵郡主还敢大放厥词,听说今天早上在天津桥那儿,更有其他不少官员全都在那鼓噪说南平王世子是假的?说出去的话收不回来,谁来承担责任?”
尽管刚刚韦钰不管不顾为高廷芳张目,皇帝心中颇有些不满,然而此时韦钰又作为排头兵直接撞上了纪家和韦家,将颖王凉王和纪云霄顶得做声不得,他却又生出了一股深深的快意。他想要放弃高廷芳,那不过是因为权衡局势之下做出的利益最大化决策,如果能够不花任何代价保住高廷芳,同时又让纪家和韦家吃一个大亏,那自然是更好不过了。想到这里,他立刻冲着鸿胪卿周平微微点了点头。
周平之前不过是出于谨慎方才勉强作壁上观,见皇帝分明已经有了决断,他这个主管接待诸国使臣的鸿胪卿,自然就从韦钰手中接过了继续开炮的重任。出列之后,他就痛心疾首地说道:“南平王世子之前入住四方馆,是我鸿胪寺官员接待,除却验看国书之外,臣也曾经亲自和他交谈,深感其博学多才,因此他当初能够上书请求留在东都,臣非常高兴,毕竟这传扬出去也是一桩美谈,没想到这好好的事情竟然会被闹得如今这地步!”
他本来就是朝中屈指可数的几个资格最老的官员,此时说出来的话自然比韦钰更加激烈:“孟将军刚刚说谁来担责,不外乎是给南平一个交待,我却觉得,事情比他说得更加严重,这是要给天下一个交待!此番和南平王世子一同留京的,还有容侯,南汉鼎鼎有名的忠臣烈士之后,而且相比宁溪一介罪奴,他从前见过南平王世子,如此人证,之前竟无人听信!更匪夷所思的是,江陵郡主人就在这里,大理寺卿卢正怡竟然还不肯善罢甘休,竟然质疑郡主真假!”
周平年轻时就辩才无双,这才早年就入了鸿胪寺,此时看也不看面如土色的卢正怡,直接将当年出使别国时舌战的招数全都拿了出来:“卢正怡这是想干什么,还嫌丢脸不够?以臣之见,从之前的纪氏家将之弟在天津桥前敲登闻鼓告南平王世子,到后来的宁溪出首,再到今日这满朝鼓噪不休,若不彻查,我大唐这脸面简直是全都丢尽。臣恳请皇上重惩卢正怡,申饬那些人云亦云,没有主张的官员,以为后来者戒!”
薛朝刚刚是第一个开口为高廷芳说话的官员,眼下却没有跟着韦钰和周平对纪韦两家穷追猛打,而是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低眉垂目,似乎对刚刚险些丧命的遭遇并不以为意的高廷芳。和江陵郡主的心有余悸比起来,高廷芳实在是显得太过平静,平静到他甚至怀疑对方早已看出,何德安端来的两杯酒全都并非穿肠毒药,这才会那么爽快一饮而尽。然而,那时候除却何德安,他们谁不认为这真的是二选一的生死抉择?
难不成高廷芳真的是因为罹患重疾,不知道能活多久,所以这才无所畏惧?
在韦钰和周平的穷追猛打之下,殿上群臣之中也有不少中立派品出了一点苗头,而其中颇有几个人是韦钰早就安排好的,立时跳出来附和。一时间,自知理亏的卢正怡连头都不敢抬,卫南侯韦泰不得不死咬纪太后,凉王则是抨击卢正怡,颖王怒斥凉王见风使舵,纪云霄总算醒悟到李承之前苦劝自己不要掺和这件事有多明智,可他却傻乎乎地因为私怨涉足其中,此时后悔都来不及,竟是破天荒地没有再因为对高廷芳的忌恨而加入战团。
在这一团乱的朝堂之上,高廷芳却有一种事不关己的错觉。眼看江陵郡主仍然如同最初和卢正怡激辩那样,挡在他的身前,仿佛要弥补之前那数月的分别和内疚,眼看大殿门口的承谨和苏玉欢对他打了几个简陋却浅显的手势之后,就被清苑公主拖了走,应该是找地方去换下那一身湿透的衣服了,他就轻轻伸手拉住了依旧警惕得如同刺猬一般的江陵郡主那袖子,低声说道:“这春寒料峭的时候,你再穿这一身,只怕要冻病了,我们走吧。”
“走?去哪?”江陵郡主疑惑地看着高廷芳,却见其没有回答,而是对着自己微微一笑。
瞅着互相指责的众人露出一个空档,高廷芳高声说道:“皇上,舍妹冒雨而来,浑身湿透,臣也是心力交瘁,而今想先行告退回狮子园,还请皇上允准。”
“这大雨天,让江陵郡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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