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廉颇老矣,尚能一饭斗米,肉十斤,今日我见你雄风犹存,实在不希望你一错再错!你既然放了韦钺,和孟将军又打了一场,我和你从前无冤无仇,不管你刚刚有什么意图,我都可以不计较。我还是之前的话,我别的不敢说,保你全身而退,随我入宫见父皇,却还是能做到的!”
杜至见纪飞宇闻言看向了自己,他不禁没好气地冷哼了一声:“今日八皇子殿下为主,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哼,便宜你了!”
纪飞宇不怕杜至态度恶劣,事实上孟怀赢率领的先锋军在平蜀时虽不能说秋毫无犯,但至少令行禁止,言出必行,他不用担心这是别人诓骗自己。无论如何,比起出动私兵,甚至调动兵马围杀自己的颖王和韦泰比起来,他此时若答应随同入宫,那么至少能留下腾挪的余地,东山再起也不是妄想。
就算皇帝再恨他入骨,身为君王却绝不可能意气行事,那么他就还有机会!
因此,这一次他没有再出言嘲讽,不等韦泰那边开口说什么,他就当机立断地答应道:“好,那我就随八皇子殿下进宫!”
哪怕到了这时候,请罪谢罪这种字眼,他依旧不愿意说出来。
承谨顿时如释重负,面上却不动声色,竟又转而看向了韦泰和颖王:“二哥和卫南侯也请随我入宫。”
“父亲三思!”韦钺一下子急了,脱口而出叫道,待见父亲韦泰狠狠瞪过来一眼,他顿时意识到父亲何尝想答应,不过是因为此时疲敝之兵对战翊卫府的精锐,还有孟怀赢亲自领军,如若真的闹僵,只会给皇帝一网打尽的机会。可察觉父亲目光中那毫不掩饰的责备埋怨,他仍是有几分气苦。
说来说去,父亲不外乎是怪他被纪飞宇生擒活捉,于是他们没有抢在承谨和孟怀赢抵达之前成功围杀纪飞宇。可就算成功,对方说不定也会翻脸追究他们私自出兵之罪,然后再厮杀一场。可是,如果眼下就在这云龙山庄再次火并,他们在兵力上至少还不算太吃亏,可如果回了东都,进了宫,就凭谢骁儿出卖了纪飞宇,又站在皇帝这边,另一半羽林军也同样是孟怀赢代掌,他们会不会被皇帝连同纪飞宇一同收拾了?
颖王一忍再忍,此时他终于再也忍不住了,陡然厉喝道:“承谨,你当我这个二哥是死人不成?你说有旨意,给我看,没有看见盖着玉玺的圣旨,我可不认你这黄口孺子的空口白话!”
就算有,他也可以一口气撕了,他倒要看看这个从前几乎没露过面,只不过长了一张酷似长兄脸的弟弟有多大胆子和他争!
站在承谨身后的高廷芳发出了无声的冷笑。他们既然到了这里,怎么会没有完全的准备?
几乎就在高廷芳那笑意一闪而逝之后,就只听得身后传来了阵阵喧哗。此时此刻,翊卫府的将士左右让开了一条通路,带着几个小宦官的谢瑞匆匆快步而来,不多时就越过了高廷芳和承谨,站在了所有人面前,手中赫然是一卷圣旨。
那一刻,刚刚还撂下狠话的颖王承谦满脸恼怒,可他还想对谢瑞耍威风的时候,却听到耳边传来了韦泰的告诫:“形势比人强,殿下还请暂忍一时之气。要知道,现在关键的不是纪飞宇,而是我们私自出兵!若是现在不对好说辞,想好对策,而是一味赌气硬顶,八皇子不足为虑,可孟怀赢心黑手狠,加上谢瑞口含天宪,到时候我们带来的兵马说不定会有人倒戈,我们不会比纪飞宇好过!”
颖王闻言顿时呆了一呆,随即又羞又怒。果然,就在这时候,他只见谢瑞对自己呵呵一笑,却是用和蔼的声音说道:“云龙山庄这闹剧,已经在整个东都城都传开了,皇上担心八皇子殿下年纪小,压不住场面,这才吩咐孟将军同来,可想想也许会有人说口说无凭,就拟了圣旨一道,让我来宣召颖王殿下,彭城侯和卫南侯诸位入宫。各位再不回去,纪云霄纪三公子只怕要把整个东都城闹一个天翻地覆!”
想到纪云霄背后出谋划策的李承,高廷芳不由得在心中暗赞了一声,却丝毫没有考虑过李承反水的可能性。
若李承真的是孑然一身的山野隐逸高士,也许会选择辅佐纪云霄,可他背后还有庞大的家族,又得罪了纪飞宇和其年长的两个儿子,纪云霄更是一直都在东都,皇帝怎么也不可能把人放虎归山到徐州去。如此一来,眼下大唐占据了大半壁江山,哪怕没有他的晓以利害,李承迟早也会投靠皇帝。包括徐州在内的武宁四州回归,便是不可逆转的大势!
就在这时候,高廷芳突然看到了韦钰,却只见其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隐伏在大树上的疏影旁边。
尽管身边有疏影,韦钰仍旧显得孑然独立,抱手站在高高的树枝上,那居高临下的目光中,没有大获全胜的得意洋洋,只有如同寒冰似的冷峻。目光相触时,高廷芳清清楚楚察觉到,韦钰那眸子中凌人的杀意,尽管下一刻便完全消失了,可他终究忍不住犹豫了起来。
韦钰已经做得太多,走得太远,他究竟要不要向其透露一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