效率,用苍蝇拍去一只一只地打,太慢。米勒同屋住了个日裔美籍战俘村上,鬼头鬼脑的。村上用烂袜子的线编了个网,里面放点臭烘烘的东西,一天捕到的苍蝇有两百多只。米勒也学着做了一只网,做网不难,难的是里面放什么东西。他问了村上好几遍,村上都拒绝回答。米勒试着在网里放些馊了的食物,但成效不大。
面对沉重的债务和每日加深的烟瘾,米勒想啊想啊,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什么地方苍蝇最多?茅坑啊!在茅坑的坑位上安一张捕蝇网,那苍蝇还不得“哗啦哗啦”的来?就这么办。米勒赶紧编了张捕蝇网,兴冲冲地到茅房去。谁知一进茅房,竟然发现所有坑位上都张着一张捕蝇网。他来晚了,这个办法早有人想到了。
更夸张的是,米勒一进茅房,就有一群人“呼啦”一下跟在他后面,那都是在茅坑中安有捕蝇网的人,这是在提防米勒偷苍蝇呢。
偷苍蝇的事,从战俘参加捕蝇运动以来,在战俘营里发生过好几起。如今,苍蝇已经成了私人财产,各人都紧盯着自己装苍蝇的袋子,防着被人偷走里面的苍蝇。何况在茅房的粪坑上张着的捕蝇网,那每张网上都是一大堆苍蝇啊!
米勒见此情景,只好苦笑着走出茅房。他刚出来,就见那个村上捂着肚子飞快地往茅房跑来,看得出,他吃坏肚子了。村上冲过米勒身边的时候,米勒突然想到,这小子怎么解决内急?茅房里到处都是捕蝇网啊!
果不其然,米勒再进茅房,就看到村上捂着肚子正在里面团团转。他要上哪个坑位去蹲,就有人呵斥:“走开!没看见这里有捕蝇网吗?”得,茅坑成了个人领地,神圣不可侵犯。村上转了两圈,实在顶不住劲,只好蹲在粪坑前的走道上,望坑兴叹。
这事后来被管理处知道了,严令茅房里要随时留下两个坑位,以备不时之需。余下的坑位,在经过一番竞争之后,各有其主。不少坑位还被所有人拍卖了使用权,最贵的坑位拍到每天一百二十只苍蝇的价位。米勒拍得一个中型坑位,每天交给一个大黑个上士七十只苍蝇。
有了不动产的米勒,每天还去跟惠斯特打牌。打到一定时间,他就跑出去搞收获。但他的牌技到底不怎么样,打来打去,他欠下惠斯特的债,不多不少,还是整五百只苍蝇。
后来,战俘们捕到的苍蝇越来越多,管理所忙不过来,就改变了兑换方式,按苍蝇的重量换取香烟。规则更改后,战俘营里原先当作垃圾丢掉的牙膏皮一下子成了抢手货。原来,这些牙膏皮被战俘们剪开,剪成极小的颗粒,混在苍蝇堆里,以增加重量。
这一招,据说是惠斯特上校首先想出来的,很快风行整个战俘营。管理人员发现这种情况时,已经得到消息,板门店谈判快取得成果了,那些战俘就快要被遣送回国了。于是,管理人员对这小小的作弊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到了七月份,板门店停战协议签署了,米勒被安排在第一批回国的名单中。临走前,米勒特地去和管理人员们告别,他对王翻译说:“我知道,你们是怕我们在战俘营无所事事、精神抑郁、容易出事,才想出这个苍蝇换香烟的活动,对吗?谢谢你们了。”王翻译笑而不语。
因为战俘营的这段经历,回国后,米勒在芝加哥开了一家公司,经营卫浴产品。惠斯特上校回国后干起了新闻评论,后来改行从政,当上了议员。两人东西相隔,很少见面。一次朝战老兵聚会时,两人碰上了,惠斯特一本正经地摆旧账:“米勒,你欠我的五百只苍蝇,打算什么时候还?”
三十多年之后,米勒的公司已成了一家颇具规模的卫浴产品跨国公司,主要向各地公厕竞标设备供货。
米勒给自己经销的产品打出广告:告别苍蝇和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