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得到回队列的口号,贺程程把手机塞进兜里,吐舌的同时将头尽量缩进领口,一阵小碎步地往队列里跑。
长出一截的裤子跟鞋带很是碍事,来不及整理,全拖在地上,跟宿舍阿姨分担清洁工作,小姑娘每走几步就被绊得停下来缓一下。
关戎垂着眼睛,迅速看过,又若无其事地将视线挪开,向大家道:“今天早上,我主要教大家整理内务。”
出门看队列,进门看内务。平常人眼中多此一举的整理内务,对于一名军人来说,却是检验其作风的重要标准。
女生们各回各的宿舍,关戎逐个指导。地面干净,桌面整洁,就连牙缸里牙刷跟牙膏的朝向也要保持完全一致。
而最难的要数叠豆腐块,关戎手里怎么弄怎么听话的被子,一回到大家手上就像闹别扭的小孩,不管你怎么盘弄,就是不肯规规矩矩。
关戎进来时,挑的是宋恬那床做的示范,此刻安安静静躺在凉席上,引得其他三个都是一阵羡慕。宋恬直接下定决心:“这几天我都不用这个被子了。”
宿舍里立刻传来一阵叹气的声响,卞香香道:“同样是下铺,怎么教官不来选我的做示范,我也可以不盖被子就睡觉的!”
黄珊说:“那一定是因为看中了恬恬的美貌。”
宋恬不乐意:“别胡说,人家可是靠内涵走天下的。”她歪着脑袋顿了下,幽幽道:“不过话说回来,刚刚那个教官长得可真挺帅的啊。”
捣鼓被子的卞香香跟黄珊都停下来,讨论男孩什么的,才是女大生的正确示范嘛:“确实帅,而且跟学校里的其他男生不一样。”
……至于哪里不一样。
卞香香补充:“有一种精气神,其他不是死肥宅就是呆头鹅。”
宋恬说:“喜欢他眼睛,贼亮!”
黄珊说:“喜欢他鼻子,特挺!”
卞香香带着一脸老母亲的笑:“我哪儿都喜欢,程程呢?咦,程程你干嘛呢。”
贺程程正单手搬着凳子,蜗牛似的慢慢悠悠往上铺爬。等爬到顶,龇着一排白亮亮的小牙先将凳子搁床上,再两手扶住床头架,小心翼翼地先把屁股拱上去。
她从床缝看到下头站着的人:“我叠被子呀。”
贺程程父母从商之前,都在部队里当过兵。她是在军`区大院里长大的,不过因为母亲溺爱,叠被子这类的猪肉尽管吃得不多,但猪跑还是瞧过。
关戎从小就以军人标准约束自己,叠被子自然是必备技能。那时候他俩比床都高不了太多,机灵的关戎用一粒巧克力成功骗到贺程程帮忙。
起先用滚的,关戎嫌效果不太好,便按照老兵的话用板凳压。“程程去搬板凳”、“程程去压一压”,难事全给贺程程做了,关少爷坐在一边跷二郎腿喝汽水。
贺程程看得直舔嘴唇,也想喝,关戎被她盯得厌烦了,用手指沾了一点伸进她嘴里。问“好喝吗”,她点点头,“那你继续压被子啊,别偷懒。”
唉,关戎这家伙啊,不管什么时候,都爱欺负她。
贺程程撅一撅嘴,跟小时候一样,把凳子往蓬松绵软的被子上压下来,只要挤走里面多余的空气,折叠的时候会容易出边角。
下面三个舍友仰面围观了半天,对贺程程报以了很大的期望,最后却见她叠出个四不像。卞香香嘴角抽了抽:“这一坨是什么?”
贺程程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关戎手底下明明不是这样的。
又是一阵唉声叹气,卞香香说了一句公道话:“不过咱们再惨都惨不过程程,今天刚见头一面就被关教官抓了。”
黄珊说:“这倒是。我看教官年纪不大,一准儿是怕不能服众,所以拣了个软柿子给下马威,程程就是那只杀给猴看的……鸡。”
贺程程:“……”
估计黄珊自己也知道“鸡”这个字,与当前强调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大前提不符,所以尾音转了又转,接上另两个字:“鸡……崽子。”
贺程程:“……”
关戎给余下几个宿舍都演示过后,又回到了贺程程所在的205。哨子含在嘴里,在他进门的时候,吹出几声“哔哔”的响声。
哨音就是命令,宿舍里其他三个人都在屋子里站好了,收到讯号的贺程程还挂在梯子上,慢慢悠悠地往下爬。
多大一个人了,做起事来还是这么蠢乎乎的。
关戎看她裤腿依旧没收,刚跨两栏就踩到脚下,白嫩的小手倒是露出来了,挂在栏杆上,绷紧的手背露出青色的血管。
就这么一米多点的距离,她硬是笨手笨脚地爬了足足三四分钟。关戎看得气都磨平了,无奈道:“你怎么做什么都是慢慢吞吞的。”
贺程程趿上解放鞋挤到卞香香边上,声音软软糯糯的:“报告教官,我刚刚下来摔了,现在腰部往下三寸的位置,特别的疼。”
关戎挑着眉:“腰部往下三寸,是哪儿啊?”
贺程程扁扁嘴,说:“报告教官,就是我的臀部,俗称,屁股。”
“噗哈哈哈!”其他三个人忍不住笑起来。
关戎心里“呐”了声,平常乖巧听话的贺程程怎么突然觉醒了。一张小脸尽管还垂着,抿起的嘴角却下压着,看来确实是生气了。
关戎轻声“嗤”了下,暂时不理贺程程。从兜里抽出个笔一样的东西,往外一抽变成个棒棒,除了宋恬那床上的示范品,其他三个都遭到了他的精准打击。
关戎一点情分不留地摧毁了宿舍众人忙活半天的成果,左捅捅,右捅捅,最后直接用小棒干翻了:“都叠得什么玩意儿,你们刚刚是瞎了还是手不好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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