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转眼就过去大半载。
这日周其琛找上门时, 方长庚刚从徐修那里回来,满身尘土的样子让周其琛忍不住嘲笑了一番。
方长庚呵呵一笑,闲闲道:“虽说你买通了教谕, 但也不至于一连大半个月不来上课吧?这是沉迷于温柔乡, 无心学习了?”
周其琛丝毫不以此为耻, 径直在桌边落座, 从怀里取出一张庚帖,扬眉道:“我可是来给你送庚帖的, 五天后我要和姝儿成婚, 还邀请了沅君和闻止, 你们可别缺席。”
两个月前周其琛就和那盐商之女订婚了, 原来约定明年大婚, 结果算命先生说今年有个日子是大吉, 于是就提前了。
方长庚接过那张红纸,打开一看, 只见右边绘了一对新人,左边一个描金竖条方框中写着男女双方的生辰八字,籍贯和祖上三代——原来他这位嫂子叫冯静姝。
“你大婚我怎么会不去?正好也见见沅君,咱们可是许久没聚了。”方沅君合上请柬, 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你家人来不来?这婚宴办在你独居的院儿里, 女方家里就不奇怪?”
周其琛这两年早就看开了这件事,只轻笑道:“他们怎么会不知道我家里的情况?这婚约也是家里那两位默认的。虽然我岳母之前反对了一阵, 觉得我与家里不往来不像话。后来大概是她儿子考秀才屡次不中, 看在我的秀才功名和前途上松了口。我岳父倒是想得很开, 觉得这样不错,以后姝儿可以跟在我身边,不用留在永镇服侍公婆。”
方长庚开玩笑似的说:“那你还天天摸鱼,要是两年后你乡试不中,你岳母可就不待见你了。等等,别说乡试了,再过两个月学政大人就应当来永州主持岁考,你要是连岁考都没过,就再等上一个三年吧。”
谁知周其琛眼中还真露出一丝烦恼之色:“等完婚我就好好准备岁考了,那个绸庄暂时让掌柜的替我照管。你说的没错,我确实不能再荒废时间了。”
看着周其琛又变成他熟悉的样子,方长庚也放下心来,还好心提醒道:“我怕是有嫂子在,难。要是你在家不能安心读书,干脆搬到府学来,至少学习的氛围浓些。”
周其琛沉吟了片刻,道:“再说吧,我有分寸的。”
方长庚点点头。
周其琛大婚那天方沅君和徐闻止都来了,三人还备了礼,其实男方家这边就这么些人。方长庚原来还以为周其琛至少会邀请府学里的教谕和训导,到了才发现就只有他们几个朋友,但深思一下,似乎这还真是周其琛的风格。
婚礼进行到一半,令他们都没想到的是,周其琛他爹竟然现身了。
周其琛的脸明显僵了僵,但也不至于把他赶出去。女方家长也十分识趣地打了招呼,让周老爷上座。
方长庚还是第一次见到周其琛他爹,身材清翟,父子容貌有几分相像,并不是方长庚想象中那样肥头大耳,反而有几分愁苦之相。
大概也意识到自己不受周其琛欢迎,周老爷待婚礼结束,留下一份厚礼就佝着背走了。方长庚看看周其琛,觉得他似乎不像他说的那么无所谓嘛……
闹洞房时他们见到了新娘,容貌娇美,见了他们当下有些羞涩,但很快就抬起头朝他们笑着打了招呼,一看就是那种性格比较开朗的,很适合周其琛这块钢板。
因周其琛喝得有些多,他们几个也没怎么捣乱,见新娘子动作轻柔地照顾周其琛,替他宽衣散发,他们几个童子鸡莫名不好意思再看,灰溜溜就滚出来了。
当晚方沅君跟着方长庚去府学挤一张床睡,方长庚才得知方沐君过了府试,是个童生了。
“这下二爷爷可算能放宽心了。”方长庚笑道。
方沅君长长叹了口气:“是啊,爷爷费了那么多心思,总算有个好结果了。”
方长庚觉得方沅君似乎有点沉郁,便问道:“你最近过得如何?沈教谕那边可有进展?”
方沅君半喜半忧道:“我也不明白教谕真实的想法,总之我每次去找他他都会耐心教导我,再多也没了。”
方长庚有些恨铁不成钢,用十分肯定的语气道:“你还没向沈教谕提过拜师的事吧,这都过去快一年了,你好歹改改你的性子,这种事上一定要厚着脸皮,总不能等沈教谕主动来找你收你为徒吧?”
黑暗中方沅君的脸一红,犹豫道:“我怕他觉得我不是好材质,不肯收我,更担心他碍着面子收了我,那更让我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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