窒闷,对那些人的恨意深入到了骨子里,只是听方长庚这么一安慰,忽然觉得自己如今并非孤身一人,还有朋友排忧解难,未来更是可期,为了他们食不下咽实在不值。
他长出一口气,望向虚空的目光渐渐凝聚,微微笑道:“其实我倒不在意那些产业,甚至巴不得早日和他们撇清关系,现今这样也好。”
方长庚见他看得开,也没有非逼他去争那些东西,只说:“人活一世追求的也不过开心二字,只要你清楚你自己想要的就好。”
周其琛“嗯”了一声,语气里带着明显的笑意:“咱们早些睡吧,明天还要去上早课呢。”
方长庚也笑了,语气轻快:“嗯,咱们可是约好了要一起过府试的。”
“嗯!”
维持着县学和县衙两点一线的生活,又过去了一个月。
方长庚觉得自己必须回家看看,否则总是心里牵挂着,这感觉实在不好受。
正好王复也要回去省亲,两人便结伴回到永镇,至于周其琛,自然仍是待在县学。
和王复分别以后,方长庚先去了方万明的家。
为了专心教导方沅君和方沐君,又兼他最近也觉精神日渐疲惫,方万明已经不在王家任帐房了,王老爷再不舍得放方万明,也不能不因后者这个原因而放弃。
而方长庚见到方万明以后,惊觉短短四个月不到,他的二爷爷似乎衰老了许多,眼神也不复往日的清明,反而有些浑浊发黄。
他连忙问候方万明最近身体如何,却见他十分不在意地说:“二爷爷身体好着呢,只是越是没有事干,人也就开始犯懒,过一阵子就好了。”
方长庚实在不想见到这样和善的长辈出什么事,有些语无伦次地说:“二爷爷若觉得身体不适,千万要早些请大夫瞧瞧,一些小病小痛定要早日医治。万万不要生气动怒,若二爷爷觉得身体发沉,精神不好,不如去我家住上十天半月,乡间空气极好,环境开阔,二爷爷去了还能和邻里聊天解闷,对身体都是很好的。”
方万明见他这样担心他的身体,也十分触动,摸摸方长庚脑袋,笑着说:“等明年二月沐君过了县试,二爷爷就去你家住几天,散散心!”
方长庚简直就想拉着方万明赶紧走了,子孙的事操那么多心做什么?没有健康的身体,别说方沐君这样的,就是他再出息,你将来也没那寿数见到他发达的样子!
可这话说出来就是大逆不道了,他只好说:“二爷爷可答应我了!我的房间就给二爷爷住!”
得到方万明的回应后,他才郁闷地退出房间,这时方沅君已经迫不及待地在走廊角落等他了。
方长庚想起前年方沐君也是在这个位置等他,只是物是人非,大家的关系早就变了样。
想到方万明为了两个孙子殚精竭虑,他说话时不免带着气:“你平时多关心二爷爷的身体,别让他总为你们操心!”
说完他也觉得自己有些逾越,方沅君他们才是方万明的亲孙子,自己这么说倒像是越俎代庖,多管闲事了。
方沅君也是一愣,却没有生气,神情沉郁地说:“我也不想这样,现在我每天学到半夜,早晨鸡鸣便起床背书,就是不想让爷爷失望。”
他越说越有些激动:“我恨不得马上能参加府试考个秀才回来,这样爷爷也能宽心。”
见他这样说,方长庚也彻底没了讯问他的理由,闷闷地说:“要是你弟弟能争气就好了,反正……反正你平时多陪二爷爷散散步,要是可以,让二爷爷早起锻炼锻炼,都对身体有益。”
方沅君“嗯”了一声,原来想问方长庚县学的事,这下也没了心情。
方长庚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我不是怪你,方才太激动了,我跟你道歉,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方沅君这才笑着说:“怎么会呢,我知道你也是关心爷爷,咱们的想法是一样的。”
“那你陪我走一段,我这就要回家了。”
“好。”
方沅君送方长庚走出了好几条街,两人互相交流了自己过去几个月的生活以及学习进度,约定方长庚回县学那天再聚。
分别以后,方长庚就踏上了走了无数遍的山路,马上要见到亲人的喜悦渐渐盖过了伤感,更在心里暗暗发誓,这回一定要多陪爷爷奶奶说话,让他们高高兴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