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腾腾的药水,她拿着瓷勺,递到了戚嫮儿跟前。
戚嫮儿一惊,原本就苍白的面色上惊惧顿现,嘴唇抖了抖,道:“将军府?”
“是谢老夫人亲自带着二公子来的,对了,还有谢四姑娘。”妙云回答道。
戚嫮儿的眼珠子骨溜转了一下,随即视线凝住,着急对妙云道:“快些扶我起来,去前厅。”
“可是――”妙云手上端着药碗,很是为难。
“大夫说了,小姐你要好生休养着,切勿大动大躁才是。”
这个时候,戚嫮儿那还顾得上这些。
她晓得,儿女婚事,应皆由父母作主,曾经她也是想,母亲让她嫁谁,她便嫁给谁,但是如今,却不同了。
她有了喜欢的人,她想要嫁给他!
乖乖听话的活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了一件那么想要的东西,好不容易机会到了眼前,戚嫮儿想,她一定要牢牢抓住。
“扶我起来。”戚嫮儿加重语气又说了一句,见妙云依旧顿在原地,于是她侧身过去,扶着床沿就要自己站起身来。
戚嫮儿身子尚是虚软,一下床站得便不怎么稳了,妙云瞧着无奈,从一旁拿了白底绣绿萼披风过来,给戚嫮儿披上,才扶着她走了出去。
......
前厅此时也是一片气氛怪异。
荣国公一袭鸦绿绣暗纹袍子,坐在大厅正中的酸枝木镶螺钿座椅上,手边菊瓣翡翠茶盏,轻轻执着,并未说话。
国公夫人吴氏坐在荣国公身侧,一袭缎织掐花对襟褙子,面颊微微带笑,却也看不出其意图来。
她瞧着站在谢老夫人身侧的谢南骐,相貌堂堂,仪表不凡,俊俏的不成样子,心里边一时,是拿不定主意的。
这谢二公子,她虽不怎么了解,但从上回把嫮儿撞晕这件事来说,就晓得是不大稳重的,恐怕并不是良人。
可是昨日归一寺之事,有太多的人看到他们发生了肌肤之亲,于嫮儿的闺誉,实为不利......思及此处,她便是真正不知,该如何而为了。
“夫人。”妙云从帘子后走出来,朝着吴氏行了礼,然后往帘子那边看了一眼。
吴氏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瞧见帘子后边,露出嫮儿的一抹衣角。
吴氏朝着荣国公点了点头,然后又向着谢夫人笑了笑,便起身来,往帘子后边走去。
“嫮儿,你怎么下床了?”吴氏见着这一张苍白的小脸,心疼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拉着她的手就要拉她回屋去。
“娘。”嫮儿立在原地,并不愿离开,抿着唇,弱声道:“女儿想和你说些事。”
“这些年来,母亲您说什么,女儿都好好听着,可这回,就听我一次。”戚嫮儿这是接近乞求的语气,睁着水雾的眸子看着吴氏,顿了一小会儿,继续道:“女儿想跟着,自己的心走。”
戚嫮儿说这话的时候,目光透过帘子的缝隙,盯着外边的谢南骐,目光带着柔意,和些许难有的炙烈。
吴氏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只那一瞬间,她便了解了自家女儿的心意,毕竟是自己一手养大的女儿,她想什么,做娘的,自然再清楚不过了。
只是――
“这事不急,待娘和你爹商量过再说。”吴氏掂量一番,如此回答道。
嫮儿自然也晓得终身大事不得马虎,便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
于是这边和国公府耳语了一番,之后婉言相告,只说现在暂时给不了答复,容他们先思考一阵。
既然说这话,那看着是有戏!
谢老夫人点头应下,同着吴氏又拉扯了一些话,这才带着谢南瑾和阮蓁蓁回府了去。
这一路谢南骐都耷拉着头,兴致不大,连话都没有说几句,而蓁蓁方才却是密切注意着国公府内众人的反应,估摸着,两家的亲事,八九不离十了。
二哥性子是好的,如果娶了戚嫮儿,自是会恭恭敬敬的亏待不了她,只是他不会去爱人,不懂得如何才是真正的对她好。
这点,是阮蓁蓁最担心的。
只是这些事,她无法插手。
......
这事拖得倒没有太久。
不过三日,荣国公府就传来了消息,说是同意了二人的婚事,还说请谢老夫人看看,一起订个日子,把婚事给办了。
谢老夫人自然是欢喜的。
自家大儿子没娶成媳妇,那二儿子先娶了,也是好的,所以兴致勃勃的请人算了日子,又同国公夫人商量了一番,最后决定将婚期,定在腊月十二。
大吉日,宜婚嫁,宜兴土,万事皆宜。
想想,不过半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