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遥知睡不着,把牡丹花下的酒刨了一坛出来,使用力拔山河把满满一坛拎到面前,去屋里拿只碗,就地坐着,揭了封纸用碗舀着喝。
【宿主,这坛酒埋地里陈酿了两万多年,这样子喝很快会醉的。】
“我就是想大醉一场。”
她心里难受,为夜青时难受,也为一个人关在寝殿里的梵生难受,梵生跟她有着一样的心痛感觉,所以关在寝殿里躲起来,一个人慢慢平复,慢慢忍受。
上回穆苏上神的事,梵生把自己灌醉了,这次他又没有,是不想被她看见吗?才这样一个人躲了起来。
那她就把她自己灌醉,醉得不醒人事,什么也不看,什么也不听。
【坛子再大些宿主怕是要跳进去喝。】
“嗯。”
【没有解酒药了哦,上回都给松翁了。】
“没有就没有。”
【宿主这么难过,如意能为宿主做点什么吗?】
“陪着我就好。”
【嗯嗯,如意陪宿主一辈子。】
“乖。”
舀一碗酒咕咕喝下,这么好的酒应该小酌慢饮,细品唇齿间的流香,但是胸口的痛太需要被酒淹没。
喝了约摸十来碗,顾遥知如愿以偿,趴在酒坛上弱弱哼唧,天旋地转,两眼一闭,明天见。
【宿主,醒醒,九霄琉璃来了。】
可惜她听不见。
梵生暗淡了没有表情的表情,夜色中越发看不清楚,控出一道风把顾遥知卷起来送去榻上好好睡,她又突地翻了下身。
深瞳在这一刻终于有了一丝丝紧张的变化,在眉心颦起的细微动作里不经意流露。 控风把顾遥知卷进怀里,还是抱她去榻上吧,她拽紧了他的袍子,没有意识地往他怀里窝,小脸紧紧贴在他胸口,把酒精催发出来的滚烫隔着衣裳渗透在他胸口的肌
肤上,然后是眼泪在浸湿。
她哭了,泪如雨下,扯过他的袍子一边擦一边碎碎念着他听不懂的话。
在骂他吗?像上次病糊涂了般。
【不是。】
梵生听不懂,但如意晓得的可清楚了。
【宿主在唱《一个人饮酒醉》。】
没有嗨翻全场的火热,只有催泪如雨的感伤,酸涩的在心中百转千回。
夜雨在下半夜落了起来,打在屋顶上沙沙作响,如意自行挂机,有九霄琉璃守在宿主的房间里,完全不用担心。
像九霄琉璃这种清心寡欲的神仙,绝对不会趁宿主酒醉把宿主给睡了,就宿主那摆成大字形流着口水的睡姿,没把九霄琉璃恶心走就不错了。
九霄琉璃今晚也很……很什么呢?如意形容不出来,反正就是宿主哭够了,九霄琉璃才把宿主放到榻上,给宿主盖好被子,擦去眼角的泪花。
如意都觉自己像电灯泡,赶紧挂机去吧。
梵生拨亮烛火,翻看顾遥知这段时间练的字,已经练得接近工整,着实下过一番功夫。
练字对现在的她来说比看心法要好,与连灼的师徒缘分在即,越发急不得。 也是缘于此,她在九重天私见夜青时的事不能闹得人尽皆知,惹得议论又起,增添连灼收她为徒的阻力,他也不能在这个时候追究澜若衣,事情闹得越大,拜师的波
折便越多。
至于夜青时,他已经无从晓得夜青时以后会如何,罪神的命数不在命轮之镜里面,也不用他梳理,只有那四个字,好自为之。
澜若衣终将也不会有好下场,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她的那句话没有说错,曾经,他能掌控所有事情的发展走向,但是随着她的出现,他越来越无力,批命者不批本身命,当他不在是局外人的时候,他将彻底失去对命
数的掌控。
那么,她到底是谁?为何要来九重天?打乱命轮,让他迷茫,彷徨……
天色放亮,梵生回寝殿换了身衣裳,时辰就差不多要去凌霄大殿了,他得走这一趟,为昨晚天雷乍现的事给个交待。
司雷之神果然上奏昨晚有人私自召唤天雷,满殿神官仙使第一时间联想到了顾遥知,天帝也在怀疑。
“天帝,”梵生上前一步:“与顾遥知无关,本君昨夜跟连灼回九重天,喝多了酒,切磋时召唤了天雷。”
“这……”天帝犯难,私自召唤天雷,扰乱九重天治安,这罪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就看怎么定性。 云远向天帝揖手一礼:“天帝明鉴,君上并非有意为之,想来是连灼上神的修为又精进了,惹得君上想要较量一番,这是好事,连灼上神乃司战之神,越是神勇无敌,
越能威摄九重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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