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与明臣同去了一旁的楼阁。
“阿爹,你又没穿鞋子.”
顾谦说着上前蹲下身,从乾坤借里掏出一双鞋袜给花葬骨穿上,他低头的样子很认真,花葬骨闭上眼,看到的是记忆中黑白的画面,镜湖之中那个小小的孩子总会在他忘记穿鞋的时候,拎着他的鞋袜跌跌撞撞的跑出来,一边与他说:“阿爹,你又没穿鞋子。”一边蹲下来,替他穿好鞋袜,百年匆匆,当初的小小孩子都长这么大了,花葬骨伸手想要去摸顾离的头,却在触及到的一瞬收回了手,他的手已经不干净了,不堪一幕闯进脑海,指甲深深地扣进掌心,断了掌纹,也断了那唯一的念想。
“阿离,你长大了。”
最终,花葬骨只说出这一句话,顾离站直身子,他已经比花葬骨高了,高了半个头,伸手轻轻的把花葬骨拥进怀里,他很早以前就想这么做了,儿时他总盼着快快长大,长大了就可以抱抱阿爹,不让阿爹一个人落寞。
“嗯,阿离长大了。所以,阿爹做什么阿离都会支持你,只是,下次不要瞒着阿离好不好。”
花葬骨的身子有些僵硬,但很快地放松下来,他点头,看向正朝他走来的那人,眉眼依稀,只那一双眸子愈发的冰冷了。花葬骨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飘散,说的每一个字却又格外清晰,如烙铁一般烙印在身体上,麻木的那只手臂突然就疼的厉害。
“好,再也不会瞒着阿离了。”
九幽阁,三十二阁。
书房里花家兄弟相对静默,气氛有些凝重,花九幽给三人奉了茶,端着自己的那杯茶坐到桌子前吃着点心,花葬影看他一眼,微皱了眉,却是没说什么。
花问海垂眸整理思绪,他不是没想过跟去九州,可九幽阁不可一日无主,他若去了,非卿和葬影一定是要跟着的,视线落在乖巧的九幽身上,这些年花问海四处探寻其他嫡系弟子的下落,皆是无果,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除去他,花葬影,花非卿,花葬骨四人,便只剩下一个花九幽。
九幽九幽,这名字不错,该是比他们更适合留在这九幽阁的。
“九幽,我与你兄长们要远行一段时日,将这九幽阁交给你守着,可好?”
花问海的开门见山引来了花葬影不赞同的目光,花非卿饶有兴趣的盯着自己这位略陌生的九弟,能在九幽阁不动声色的活到现在,若非资质平庸,便是心机深沉的连他也骗过去了,花非卿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些。
据说,不久前这位九弟已经搬去了七十二阁与花挽歌同住,他们的那位母亲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能得她的欢心看重,着实不简单。
“远行?要走很久吗?”
花九幽拿点心的手停在半空,抬头看花问海,很是理所当然的问着,他的大哥本就很少在九幽阁待着,倒是二哥待的时间更多多一些,至于三哥花非卿,似乎一直在远行啊,很少回来的。
怎么这一次说的如此郑重,难道和他那位清冷的不食人间烟火的十七弟有关?花九幽扫了一眼神情各异的三人,继续拿点心,只是这点心入口却是变了味道,似乎是苦了些。
“嗯,很久。”
花问海点头应了一声,却没有追问花九幽什么,他已经厌恶去窥测善恶,无论花九幽要做什么似乎都是对的,九幽阁本就是属于他的,花问海如今不过物归原主罢了。
花九幽一块接一块地吃着点心,等到他吃饱了,喝了一口茶水压下嘴里的甜腻味道,才抬头超花问海咧嘴一笑,这一笑如孩童稚气,他说。
“哥哥们要早点回来啊!”
最后一眼是那个还未加冠的少年站在花海之中,对他们挥手,只是谁都不曾想到,便是这个稚气无害的少年将那未知的未来,搅了个昏天黑地……
镜湖,云轩阁。
明臣和解筱坤相对而坐,煮茶烹酒,桌上是各色小菜,此时距离日落还需几个时辰,足够他们对饮一杯,叙旧几句了。明臣看着外面一望无际的雪色,眸光清冽,竟是将这镜湖的大雪尽数收敛进了眸子里。
解筱坤道:“瑶华映阙和危城已经先去了九州,你们还不准备动身吗?”
明臣笑着斟了杯酒,温酒入喉,醇厚酒香沁润,进了肺腑却是火辣辣的烧灼,他甚少饮酒,今日不知怎的就有了兴致,解筱坤也斟了一杯,一饮而尽,总不能让明臣一个人喝闷酒,他虽帮不上什么,陪一场酒局还是可以的。
明臣问:“去了又能做什么?”想了想,觉得不妥又道:“不过诸神归位,早一些和晚一些也没什么区别。”
解筱坤深以为然,明臣这话说的不假,瑶华映阙和危城咋九州的名头可是极盛的,十万年前,花葬骨下落不明,不知道有多少诸神跟着一起失踪。
解筱坤笑了,道:“说的也是,花葬骨以魂铸骨的事情九州早就传的沸沸扬扬了,在加之他本身的情况特殊,明里暗里多少双眼睛盯着他,又怎么会被人抢了先。”
涉及花葬骨的身世,解筱坤当避则避,现在还不是扯破那层遮羞布的时候,他还不打算在九泽和大道干一架。明臣抿了唇,几杯酒水入腹,有了醉意,眼前所见有了重影,不多时,一头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解筱坤视作不见,他记得明臣可是千杯不醉的体质,看来九泽一遭情劫他过得不是很愉快,倾天来的很快,左右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已经走到明臣身边将他打横抱起,临走前看了解筱坤一眼。
倾天道:“待我与阿姐说声抱歉,天儿让她失望了。”
解筱坤挥挥手,算是应下来,目送着二人远去,听着身后传来脚步声,回过头,顾离端着醒酒汤站在那里,似乎是用不上了,解筱坤招招手让顾离坐到他对面。
“小离儿,你要记住这世上有许多话是不能让人代劳的,只有亲自去说才不会留有遗憾,知道吗?”
解筱坤觉得自己也有些醉了,不然扯着一个小辈说这些做什么,可这孩子和花葬骨真的太像了,和离恨天宫深处的那人也太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