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生辰,这人就送给他一身酒气,果然有够独特的,夙兰宸的一双眸子里暗流汹涌,花敛魂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刚要起身,夙兰宸已经压了下来,花敛魂后背抵着桌子,夙兰宸的呼吸喷到脸上,是浓郁的酒味,许是醉酒,他说话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啊,去给你准备生辰礼物了,回来晚了,可是现在我觉得不用了,花敛魂,你对所有人都那么好,那么亲昵吗?”
“说什么胡话!”
夙兰宸压在花敛魂身上自说自话,花敛魂伸手想推开他,以为夙兰宸只是醉了,可是下一句话,就让他整个人如坠冰窟,连反应都忘了。
“我想到了最适合你的生辰礼物,淫龙之血,你不是最喜欢和他们亲昵吗,我成全你!”
“你醉了……”
“我没醉!我一直都以为你的心只有我一个,可是呢,是我太傻,你明明对所有人都那么好,呵呵,花敛魂啊,你还真手腕高明!”
“夙兰宸,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你的好师尊,师兄弟们,哪一个对你不是关怀备至,不是别有用心是什么!我不瞎,我看得出来!”
“呵呵,哈哈哈哈哈……好,生辰礼物给我。”
月朗以为自己听错了,花敛魂笑着伸出手,看着夙兰宸把小瓷瓶放到他手上,没有犹豫的一饮而尽,一把推开夙兰宸,笑着看他。
“然后呢,你还想怎么羞辱我,说出来,让我听听,也好配合你。”
夙兰宸没想到花敛魂真的喝下去了,心口的怒火烧毁了他最后的理智,抬手一指点在花敛魂眉心,像是做了一场梦,梦到流不尽的血,也梦到了漫天火光里死去的同门师弟们……
月朗从床底爬出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夙兰宸不知去向,他的小师弟跪坐在尸骸堆上,满手满身的鲜血,低垂着头,如墨的长发变得雪白,纷纷散落。染了血色,挡住了花敛魂的脸,月朗看不到他的表情。
“孽徒!你罔顾人伦,离经叛道,你我师徒就此缘尽,生死唾骨在不相干!”
师尊震怒的声音随着一道惊雷落下,花敛魂摇晃着站起身子,抬起头,他的脸上干干净净,点头微笑,他说。
“徒儿谨遵师命!”
花敛魂转身,一步一步走得很慢,他的手藏在袖子里,没有穿鞋子,光着脚就走了,月朗想给他送鞋子,悄悄跟了上去,他亲眼看着夙兰宸弄瞎了花敛魂,让他变成了有眼睛的瞎子,将他锁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整整三天三夜,月朗就守在地牢外,想抓住机会,进去救人,可还没等他想好怎么救人,就看到师尊,师兄们,师弟们每一天都有不同的人走进地窖,后来,月朗疯了,疯疯癫癫的跑到了镇子里,见人就哭,哭着喊着救命,可要救的人是谁他却不记得,就这样疯了一千年,直到花敛魂找到他,将他送去了南狱的漠陵,才逐渐好转。
“明知打不过还自讨苦吃,不是英勇,那叫愚蠢。”
“有自知之明。”
“我没想到你还敢来这里?”
“为何不敢,我与他的事情,你们没有说话的权利!”
“你……”
“师兄,我有些饿了,想吃面,师兄做的面。”
花葬骨不知什么时候又走了回来,打断了月朗的话,摸着肚子说得可怜兮兮,后者无奈,看眼薛槐,一步三回头的去了厨房,如今可不是当初了,他倒是不担心薛槐对花葬骨动手,疏星可不是摆设。
“过去坐吧。”
花葬骨转身去了大树下的石桌前,一叶孤帆的生辰礼物他最后也没能留住,今晚想起的往事都算不得好,躺在床上翻来复去,还是放心不下,月朗的天赋不是很好,修成散仙已经是极限了,对上薛槐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虽然这个时候很不想见到这张脸,可花葬骨还是出来了。
薛槐跟在花葬骨身后,看到那张石桌的时候,有些不自在,那时候他刚刚恢复修为,被夙九几句挑拨,大醉一场,回来看到了一叶孤帆半搂着花敛魂,就没有了理智,花敛魂饮下龙血之后,是他控制了花敛魂虐杀同门,花敛魂被瑶华映阙逐出师门后,他和夙九联手吧花敛魂囚禁在阴暗的地牢里,整整一千年!
“那一千年,你在做什么?”
“闭关。”
“你有没有找过我?”
“没有。”
花葬骨问的自然,薛槐坐到他对面,明显的心不在焉,问出了想问的,花葬骨长舒一口气,释然笑笑,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或许是在庆幸那一千年的狼狈模样没有被眼前这人看到,又或许是他放下了。
“抱歉,当年之事……”
“不必再提,你说再多的抱歉也偿不了我满身满手的罪孽,如果你今天就为这句抱歉而来,那你可以回去了。”
“他们已入轮回。”
“那又如何,我不会原谅你,也不会原谅我自己,就算死都不会。”
花葬骨看着薛槐,一字一句说得认真,他再不会信了任何人,一千年的教训足以让他长了记性,他也累了,从一开始他就在迁就,可是这人啊,从来都没有信过他。
“小师弟,趁热吃,我给你放了两个鸡蛋呢。”
“师兄等下和我一起睡,好不好?”
“好,只要你高兴,什么都好。”
月朗端着面放到石桌上,花葬骨没有再理会薛槐,一边吃一边和月朗说话,薛槐坐在那里看着花葬骨吃面,神情专注,看了一会,起身离开。
月朗看一眼薛槐的背影,不屑嗤笑,这人口口声声吧小师弟疼在心尖上,却连他夜里睡不安稳都不知道,花葬骨惧寒,所有人都知道,唯独薛槐。
什么情深不寿,说到底,不过虚伪做作罢了……